風滿樓:潘岳的環境文化對傳統的吸納及應吸吶什麼
看了潘岳的文章,覺得這個人可惜了,不當官或許會在學術上有所成,這個人的綜合能力很強,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或許正是如此,憑空濛上了一層官八股。恰才在《中國》上看到時寒冰先生的評論文字,說看這類文章,需要耐心和火眼金睛。的確。關於有網友說「環境文化」是個現代概念,將古代思想的一部分也稱之為「環境文化」是否恰當。我認為,一個現代概念是否該引用古時的東西,古時的東西是否能成為現代概念的一個來源,在邏輯上是成立的。就拿中國人來說,常借古訓來勸誡時人。強調傳統,從傳統中找依據,常常是我們面對問題時的一種解惑方式。
至於潘岳所引的那些傳統的東西是不是屬於「環境文化」這個現代概念裡的內容。我覺得關鍵是看邏輯的基點是什麼。這兩者的基點都是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那麼在現代社會用現代概念去重新梳理一下,以為今所用,邏輯上也是成立的。
至於現代環境思想與古代自然意識的差異,我認為是主要在於,古代思想基本來自於一種先覺,即人作為自然之物的本身屬性的一種表達。而現代思想則基本是後覺,即人在面對自己造成的問題時的一種反思和修正。
環境文化的生存基礎,我以為就是人身的生存狀態,和追求和諧幸福的本性。當然還要仰賴於一點集體主義精神。也許在時下的中國一提集體主義就遭反感。其實,只要我們換個角度去思考,民主本身正是集體主義的體現。這一點在我生活的新加坡就比較有體會。有人批評美國的民主是虛偽的,美國是用民主來脅迫民眾,其實這種看法的錯誤之一,就是沒有看到民主的集體主義本質。只是這種集體主義是集體決定集體服從。而不是我一個人說你們大家服從。
至於有人提出用徹底理性來思考公共問題的可能,我以為即不可能,也不好玩。
環境一類公共問題,對象是人和人的各種行為,這些行為的後果不十分明確。而徹底理性的批判對象必須是十分明確的。對於徹底理性的追求,挪威神學教授英格.蘭寧說過:「徹底理性化的世界觀,在原則上將一切因素都置於人類的計畫和控制之下,因而加強了社會是一所大監獄的感覺。」另外,巴塔耶則對越來越制約勞動和消費的經濟和效率的指令進行了研究,認為徹底理性化的社會阻止非生產性的開支和大手大腳地浪費積累起來的財富,導致整個現代社會內部的自我摧殘。多恐怖。
對於潘岳環境文化,我關心的實質是他吸收了哪些東西。
說句實話,我對他強調的那些傳統的東西,是不太感冒的。那些東西都很好,但那是以人性本善為出發點的。正是這些東西,一直讓我們很高貴,高貴到不知世界發生的變化,不知到豺狼已化身為人,在世界上四處掠奪;正是這些東西,讓我們在天朝上國的迷夢中沉睡千年,自以為是世界的中心,只要用這些東西把中原搞定,天下就太平了。但孰不知,我們在把自己修煉成君子的時候,我們也把眼中的別人看成是君子,無形中放棄了一切警惕。我們寫下了農夫與蛇、東郭先生的寓言,但最後整個中國卻成了農夫和東郭。
用這些東西來要求今天的中國人,我們是否能得到我們所要的?如果不把文化問題放在國際戰略層面去考量,再把這些東西放入今天的意識形態,或許我們會得到一個環境暫時乾淨的中國,但我們也可能得到一種自大、放鬆的明清社會。在虎狼環飼中再蹈覆轍。
當然,我也不是強調彼是狼,我們也做狼,我的意思是,我們總體上應當以一種英武氣質來站立在世界上,並以這種氣質去面對一切問題。
雖然潘岳也提到了國家安全問題,但我認為總體上還遠不夠,也許有人會辯解說他言不能及意。但我以為,他文中至少沒有明確地向我們交待一個基本問題:國際政治環境的本質是什麼?這種本質下中國的環境問題面臨哪些阻礙?這些阻礙是否在實質上造成我們無法解決我們的環境問題?當發達國家一邊指責我們的環境問題,一邊將問題產業向我們轉移,同時他們拒絕在京都議定書上簽字,並拚命通過產業鏈來實質上惡性使用我們的資源時,我們的環境問題真的能靠我們高貴的傳統文化來解決嗎?潘岳批判了發展主義,但問題在於,發展主義是一種國際戰略的被動選擇,有主動的因素,但基點是被動的,我們要「迎頭趕上」。中國不搞發展主義,我認為首先不會答應的,不是中國人,而是西方。那麼多資本在這兒放著,你不搞發展主義,可能嗎?
如果潘岳是站在人類的立場上,或是站在聯合國的立場上,我完全同意他的關於文化問題的看法,我甚至認為,在人類的層面上,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人與自然觀是相當具有未來意義的,它為人類解決自身問題提供了一種可能通道。但如果放在一國一民的範圍內,就可能有問題了。就像一支安寧劑,這隻安寧劑剛好可以讓大象安靜,如果用到一隻猴子身上,可能就會讓猴子死亡。
有人說潘岳是民族主義者,或許吧,但民族主義的潘岳,從民族主義的角度,依托中國傳統文化,弄出個最不民族主義的文化。其中的原因何在,我搞不明白。(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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