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社評: 查禁境外書刊阻礙思想現代化

繼北京律師朱元濤成功質疑北京機場海關無理沒收書刊後,《亞洲週刊》資深記者王健民日前亦入深圳市中級法院,控告羅湖海關上月無理沒收他攜帶的16本《亞洲週刊》。這類訴訟主要帶出兩個信息,其一是法治社會不應容許行政機關任意執法,隨意沒收旅客的書報刊,其二是中國若要真正現代化,不能只選擇在經濟領域對外開放,在意識形態方面,也要與國際接軌,因現實上不應該亦不可能阻止國民接觸境外的思潮。

朱元濤帶回國的,是南京大學知名學者高華的《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延安整風運動的來龍去脈》。這是一部關於中共早期歷史的嚴謹學術著作,作者憑此書取得南京大學博士學位及教席,在內地和海外均獲好評,而且該書是由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發行,北京首都機場海關卻以走私境外違禁刊物為由沒收了。

朱元濤不服「走私」指控,到法院興訟,海關指《紅太陽》一書「否定毛澤東思想」,政治上有害,應該查禁。朱元濤反指審查人員既非依據公開的違禁刊物名錄查檢,亦沒有足夠依據對該部學術著作全盤否定,更無法證明他有「走私違禁刊物」 的主觀意圖(因為根本不可 能知道該刊物違禁)。朱元濤一審敗訴,但北京高級法院本月初推翻原判,直指原判事實不清,並指海關違背了「行為有據」的原則。這宗「禁書」判決為現代中國司法史寫下光輝一頁。

朱元濤和王健民挑戰海關隨意查禁境外書刊,不單是為了警誠執法部門要執法有據,同時也是要捍衛內地人民的知情權。當然,每個社會對出版自由都可能有一些法律規限,例如香港就有禁止散播淫褻刊物的法例,但如何界定違禁刊物必須有一套客觀準則,以及公開公平的程序,讓本地和境外人士清楚知道。

踏入21世紀,中國不再是封關鎖國的落後地區,國民大批大批出國讀書、旅行、經商,就算不出外,透過進口刊物和網際網路,也接觸到大量的國際資訊,封鎖政治、經濟和文化資訊已經沒有必要,現實上亦不太可行。其次,內地政府已經控制了所有報紙、電臺和電視臺,每天大量宣傳官方資訊和觀點,為何仍要懼怕讓人民接觸到境外的不同意見,連一部書、幾本雜誌也不放過?更教人擲筆叁嘆的是,連美國前總統夫人希拉里的自傳也要審查刪剪。這些貽笑國際的做法,暴露了主其事的人對國家當前的大好形勢嚴重缺乏信心。

中國的現代化不能只靠多建幾幢高樓大廈,或者多搞幾個工廠,物質建設雖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制度和思想的現代化。今天北京和上海,表面看已超過香港,但論法治制度和開放社會,卻遠遜香港。如今大家只能寄望禁書官司能夠促使當局反省,打開國民思想現代化的大門。(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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