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奇遇點滴---開頭難

小時候,媽媽總是說我只會讀書,對生活的適應能力極差,擔心將來插對落戶怎麼辦。哪曉得吉人自有天相,插對也要找個好地方。可是媽媽還是不放心,在給我準備行裝時,不僅買全了四季替換的衣服,連鍋碗瓢盆,針線,藥物,甚至衛生紙,凡是能想到的都帶上了。肥皂牙膏洗頭水的,也帶足了一年的用量。還有被子枕頭都買鴨絨的,萬一到時候實在困難,或許可以賣幾個錢。

女兒滿不在乎地來美國吃苦享樂,媽媽的淚水流了幾多,頭髮又白了幾多呀!現在自己當了媽媽,才體會媽媽當年的心情。事實上,幸虧準備充分。在我最困難的日子裡,哪裡有錢去買日用品啊!

剛到美國時,在同學小黃家住了十來天。他父母待我如自己的孩子,不願我受到一點委屈。但在美國是不能這樣依賴別人的幫助,即使是至親好友都不合適。一切必須靠自己的努力。我每天都把中文報上的廣告翻個遍。房子大體分成這樣幾類:光猛大屋,雅房,半土庫,全土庫等。我當然只能租全土庫了,只要靠近地鐵,治安較好的地方就可以。

小小的地下室分割改裝成六間小房間。每一間只夠擺一張小床加上門開關的地方。黑黑的不見一絲天光,只有頭頂上一支忽明忽暗的日光燈圈,照亮四周並不乾淨的牆壁。就是這樣,也要$170 的月租。我還沒找到工,問小黃借錢付了房租,接下來就得靠自己了。

沒錢裝電話,也不捨得買報紙,找工就得挨家挨戶地找上門去。走進一家中國餐館。小姐,你要什麼?我,我來找工。你會什麼?我幹什麼都行,打雜也可以。你會打雜嗎?老闆娘看著我的那副神蹋簡直把我的自信心都打沒了。我低頭看看自己,真是這麼不能幹嗎?才知道,「打雜」原是餐館裡的專有名詞,分別有肉器打雜和素菜打雜。做這行工作的師傅,要把不同的原料挑揀,洗淨,分類,並切成片,絲,丁,再用佐料拌勻。看樣子我是沒法干。

每走進一家店,老闆都要問我有沒有經驗。而我又怎麼會有經驗呢。一天又一天,我幾乎跑遍了紐約的中國餐館,還是一無所獲。口袋裡的四十塊錢,每天坐地鐵花掉兩塊,有時三塊,已所剩無幾。吃嘛,能省則省。有時房東太太做山東饅頭,會分一點給我。去餐館找工,碰到好一點的老闆,會給一杯飲料。

每天晚上回到家,看著漸漸癟下去的錢袋,心裏充滿了恐懼。實在憋不住了,就大哭一場。真是有生以來,頭一次感到錢的重要,也頭一次感受到孤苦無助的滋味。要不是一個朋友的朋友七轉八彎地找到我,我真不知道會是怎樣。

由於那朋友的幫忙,我可以去新澤西的一家餐館做包外賣的活。從此結束了無業遊民的日子。記得那天去新澤西的路上,太陽照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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