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垃圾的玩手機之類

那人嘴裡喊著收廢品的,說得準確一點,他是撿垃圾的。他整日騎著一輛破舊的三輪車,在我們家屬院裡垃圾筒中撿垃圾,有時也收購各家各戶的廢品。突然有一天他玩起了手機--「餵、餵,晚上喝二兩咋樣?好的、好的,準時八點。拜拜!」於是人們就議論起來了:「撿垃圾的還玩手機?」有的說:「這可能是他撿的吧?」有的說:「如今撿垃圾的也要現代化,講究信息快速和信息準確,要想有高收入就得有高投入,因此,他買個手機也是合情合理的。」還有的說:「這就是社會進步的一個縮影,改革成就的有力例證。在美國全國人口中,擁有手機的還不足三分之二,而我們現在連撿垃圾的都有了手機,了不起,了不起,讓人振奮啊!」後來事實證明,那人的手機是偷的,而且就是偷了我們家屬院12樓上小高的。那天他到小高家收廢品,乘主人不備,將放在「吧臺」上的手機「順手牽羊」了。

有人可能覺得囉嗦這麼半天沒一點意思,那麼我再給你說一個沒意思的。報紙曾報導一些明星在拍攝影視劇時,帶著保姆到劇組,不與劇組人員一塊吃一塊住。老百姓看見這種明星架子、明星派頭,很不舒服。但是也有人認為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而且是極大的好事。他們說,明星帶著保姆、保鏢、廚子等一大幫,又管吃又管住,還發工錢,這實際上解決了一大幫人就業問題;保姆、保鏢、廚子等一大幫要吃、要喝、要住、要消費,這就拉動了當地的內需,也就促進了當地的經濟發展。說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好像明星帶著保姆進劇組,是恩澤天下的益事,是造福於民的幸事。可是,著名導演黃健中卻不這麼認為,他說,那麼大的人了帶著保姆進劇組,飲食起居都要靠保姆精心伺候著,把自己寵得像嬌寶寶,這種人不會有長久的藝術生命。他在拍《蓋世太保槍口下的中國女人》時,用了一大批比利時的演員,其中不乏國家一流演員,但是他們絲毫沒有耍大牌等毛病,職業道德極好,「壓根兒就沒看到帶保姆之類的怪事兒」。

可能有的人看了這兩個例子覺得確實沒啥意思,又是撿垃圾的,又是明星啥的,簡直牛頭不對馬嘴。筆者覺得,發生在這貧富兩極國民身上的事情本身並沒有多大意思,而是人們對這兩件事情的議論,還是有點意思的。撿垃圾的玩手機和明星帶著保姆進劇組,都是很扎眼的事情,自然會引起人們的議論,問題是人們的議論為什麼總是這麼善意,總是這麼寬容,總把事情想像得那麼好。這種廉價的善意和寬容實際是「懶漢思想」或稱奴隸思想。世上出現什麼事物,都不思考、不分析、不問為什麼,跟著唱讚歌。當年,「大躍進」出現的時候跟著唱,「人民公社」出現的時候跟著唱,「文革」出現的時候跟著唱,結果差不多到了「萬戶蕭疏鬼唱歌」了還在唱,直至鄧小平等一批改革者一聲喝斷的時候,歷史才出現了轉折,「跟著唱」者才明白自己是多麼的傻。這種懶漢思想是很容易被人利用的,那些「名利狂」和「權力狂」最喜歡別人有懶漢思想,一聲「翠花上酸菜」就能得到鮮花、掌聲,就能得到狂熱的崇拜,那是多麼的愜意;幾句毫無根據的「吹牛」、毫無意義的許諾、毫無內容的口號,就是腐敗分子也能得到選票和擁戴,這是多麼的悲哀!

眼睛是自己的,耳朵是自己的,當我們真正看清了撿垃圾的是用自己的錢買手機,明星們帶保姆進劇組真是多麼有意義,再唱讚歌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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