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教公僕成公害?

公僕者,公眾之僕,為公眾服務者也。最早把官吏視作民之僕役的,應屬柳宗元。在《送薛存義之任序》中,他發展了孔孟的民本思想,首次提出吏為民役的思想:「凡吏於土者,若知其職乎?蓋民之役,非以役民而已也」,將百姓與官吏的關係喻為主人與僕人的關係。

公僕兩字,不知何時由何人原創,但把這兩個字叫得山響、發揮得淋漓盡致、號稱各級幹部都是人民公僕的,自然是中國共產黨人。初曰:為人民服務。老劉(少奇)學舌曰:國家主席和掏糞工人都是人民的勤務員,都是為人民服務的,只不過分工不同而已;老鄧詔曰:「領導就是服務」;老江在「七一」講話中指出:「我們手中的權力都是人民賦予的,各級幹部都是人民的公僕」;在十六大報告中又強調,要堅持黨的性質和宗旨,保持黨同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繫。對於廣大黨員幹部來說,落實十六大報告精神,一個重要方面就是要不斷加強和改進工作作風,進一步增強公僕意識。

上面有號召,下面當然要緊跟。於是「十佳公僕」呀、「十佳廉政公僕」呀、「xx省人民滿意的公僕」呀、「好公僕、好公民」呀,各種評選活動時不時轟轟烈烈地開展一下,關於公僕的宣傳,文章,報告,時不時充斥著官方媒體。其實,民之役、公之僕這種玩藝,從廣義上講,自古以來就不曾有過。有的是君之僕、黨之僕、權之僕、錢之僕。偶爾出現一兩個民之僕,也是極個別極殊異的稀有珍品。真正的公僕,絕大多數隻存在於文件、報告、會議和太虛幻境。

在中國當公僕,確實是令人動心的,哪可真是擺不盡的威風、說不盡的快活、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呀。一字未寫,著作等身,一言出口,馬屁紛來;講講空話、套話就是「重要講話 」、(國家領導人則稱「重要指示」、「重要思想」);在基層吃吃喝喝就是「深入群眾」 ,五湖四海遊山逛水,就是親自考察或外事活動;偶而步行或公共汽車一回,就是「艱苦奮鬥」「作風簡樸」「微服私訪」、「體察民情」,成了頭條新聞;偶爾感冒,鮮花滿屋,補品滿櫃,「信封」滿屜……。

等而下之想瘋狂一把的,可以開車撞死百姓再拖著人體狂奔,可以把村童扔進深水讓他活活淹死,可以用槍口對準無辜百姓,打死人也不用償命,可以把處女打成嫖娼案犯…。毛病有人護著,錯誤也有人保著,隨時隨地有人擁護吹捧著像父母一樣被子民們孝敬著。正如萬載縣株潭鎮有「土匪」之稱的原鎮黨委書記晏志平的名言所說:「我在株潭是父母官,人民、企業家像兒女孝敬父母一樣對待我也是應該的,我是可以不推辭的。」

小小九品麻官,猶且如此驕橫,如果是黨國領導,那更不得了,國家國家,國即是家,朕就是國家。代表代表,一切資源,一切人民的權力,他們都代表了。公僕雲乎哉。

所謂公僕,是這麼一種玩藝:人前裝神背後搗鬼,臺前高調唱盡幕後惡事幹絕,滿嘴甜言蜜語滿腹男盜女娼,最擅長為人民幣服務,最擅長逼良為娼,逼良(民)為刁(民),最擅於為非作歹幹壞事或把好事幹成壞事,最喜歡做政治秀,諸如「反腐秀」、「三講秀」、「三個代表秀」、「植樹秀」、「掃黃秀」、「選舉秀」、「民主秀」、「慶典秀」、「奧運秀 」、「道德秀」、「政績工程秀」「親民愛民秀」等等,都是或曾是做秀的好題材,每種秀又都有成千上萬具體的例子。

他們是最大的國家財產公共權力偷竊者,社會道德敗壞者,人權侵犯者,人民自由尊嚴剝奪者,小姐二奶的公款消費者,各種自然社會資源浪費者,環境法律破壞者,豆腐渣王八蛋工程的工程師,假大空話的製造商銷售商…。他們在權力面前是狗,在金錢面前是狼,在百姓面前是虎,在美色面前是貓。不,他們比野狗更下賤比虎狼更兇惡比狐狸更狡詐比碩鼠更貪婪比魔鬼更陰毒,他們是人民和國家最大的麻煩乃至災難製造者!為了維權和升級,他們是什麼人間醜跡惡跡都可以創造出來的。有民謠為證:

一、公僕三四歌
喝起酒來三杯四杯不醉
跳起舞來三步四步都會
搓起麻來三圈四圈不累
泡起妞來三個四個叫妹
幹起事來三推四擋有味
朝拜上司三次四次都跪
見到百姓三喝四罵乾脆

二、公僕四項基本原則
菸酒基本靠送,
官位基本靠弄;
工資基本不動,
老婆基本不用。

三、「人民公僕」四怕;
怕情人懷孕;
怕小姐有病;
怕群眾寫信;
怕老婆拚命;

四、人民公僕畫像
身穿中山制服,黑色墨鏡一副。邁開八字方步,尤顯腹部突出。無論舉手投足,皆顯從容大度。出門紅旗代步,還有警車開路。小秘不離半步,再加隨從照顧。不乏阿諛之徒,須溜拍馬無數。會場還未步入,先有掌聲急促。心下甚是羨慕,斗膽打聲招呼。有請先生留步,敢問官居何處。知我無名小卒,滿臉不屑一顧。吾乃人民公僕,現是鄉級幹部。略顯蒼老之處,不是年齡緣故。皆因工作辛苦,整日操勞過渡。白天會議忙碌,晚上舞會督促。處理大小公務,視察鄉村各處。招待宴會無數,淨是杯中之物。喝的迷迷糊糊,還要咬牙挺住。不敢歲月虛度,哪有空閑之處。深知身在仕途,就要身先士卒。不論再累再苦,也願為民作主。在下當即瞠目,接著便是嘔吐。如此臉皮厚度,我KAO,佩服佩服!

當今是民謠最為發達的時代,其中又以諷刺嘲弄公僕的民謠最多產,但民謠最多,也難形容公僕之醜之惡於萬一。真是:一為公僕,便無足觀。

公僕並非天生就是王八蛋。在一首舊詩中老梟怒問:誰教公僕成公害?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不論是一君專制還是一黨專制,國家政權歸根到底是特權階級統治民眾的暴力機器,各級公僕只能是特權階級的代表,各種法律措施、經濟制度,根本上都是為特權統治服務的。

所以,柳宗元的吏為民役思想只能是空中樓閣,共產黨的官為公僕口號,只能是欺人之談。實際情況只能如柳宗元《送薛存義序》所寫:「凡民之食於土者,出其十一佣乎吏,使司平於我也。今我受其直,怠其事者,天下皆然。豈唯怠之,又從而盜之。」

所以,許多好人、正常人,一旦進入這個殺貧濟富、欺善助惡、選劣汰優、崇假諱真的體制內,就會身不由己情不自禁地墮落成公害,成為老爺、流氓、惡棍、騙子、奴才、心靈殘者、精神太監,好是偶然的,壞是必然的,在主義破產、信仰坍塌、道德崩潰的後極權時代,尤其如此。

為了維護特權集團的整體利益,有時,「上面」也不得不拿幾個後臺不夠硬的倒霉鬼開刀。但都是只除枝葉不除根,一個貪官倒下去,千萬個貪官站起來,殺雞警猴猴更狂,唯一的效果就是讓其它同類及後來者腐敗的手段更隱密更高明。

不知是「上頭」做賊心虛還是天良發現,前不久據傳聞,「公僕」稱號,暫停使用。其實,換湯不換藥,何補於實際?稱公僕為「代表」,公害還是公害。就像稱失業為干崗,失業依然失業。老共就喜歡玩文字遊戲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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