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檢中國(一)

編者按： 中國十六大會議8日登場，將確定未來的接班梯隊，不過，由於政治改革長期落後於經濟發展，政經弊病叢生的危機，也正橫亙在大陸社會。

中國在國際宣傳上以亮麗的數字堆砌出一道高牆，希望將內部的敗絮潛藏其中。本報自即日起推出「體檢中國」專輯，從政治、經濟、社會、人權、對外環境等系列分析，增進國人的認識，更深入瞭解中國的真實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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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一九四九年建政至今，整個中國大陸的政治發展可謂腥風血雨，令人驚懼；大躍進、文化大革命、鎮壓西單民主牆、六四天安門，幾乎每十到十五年的週期，就出現大規模的政治運動與清洗，帶給十幾億中國人難以抹滅的夢魘。

　 或許是這樣的痛苦歷程，也或許中國領導人再無一呼百應的魅力權威，現今的中國共產黨，反而小心翼翼，既對真正的政治改革毫無興趣，在經濟放寬的同時，對社會控制反而愈趨加強，尤其視政治異議人士、法輪功等宗教團體為洪水猛獸，極盡打壓能事，生怕半世紀基業將遭顛覆。

　 在這種「穩定壓倒一切」的保守思維下，中國正步入典型的「停滯式」威權社會，經濟自由度雖較過去為大，但因決策機制仍是由上而下，對政治禁忌反而愈發敏感，並極度排拒政治演變；由此視之，不少觀察家認為，中共十六大不過是一場政治大戲的演出，所有的戲碼早就底定，不容發生意外。

　 照理來說，一個國家民主與否，標準在於建立制度化與透明化的選舉機制，但相較之下，中共的黨代表大會不過是橡皮圖章，出席的二千一百二十名代表多數無關宏旨，真正決定中共領導人，不是黨員也非民眾，而是透過派系運作與黑箱作業，這裡面摻雜太多個人恩怨、非制度化的成分，權力傾軋更為常態。

　 與過去不同的是，過去是公開鬥，動員民眾一起來，現在是關起門來鬥，專屬少數菁英，外界只能瞎子摸象。於是乎對未來的中共領導人，黨控媒體完全沉默，只能歌功頌德，一般民眾則顯得事不關己，彷彿中共十六大的領導人更替，已與中國無關。 另一個特殊現象就是海外媒體的表現。面對集權黑幕，常只能對高層人事變化大膽猜測，對誰上誰下，不斷釋放所謂「獨到」消息和評論，卻對整個中國現狀殊少分析，為這場荒謬的政治劇添些更多的荒謬。

　 從一九七八年宣示進行改革開放的中國，至今已邁入第二十五個年頭；而一九九二年已故中國領導人鄧小平南巡啟動的二次經改，至今也滿十年。

　 對於曾相信經濟發展將帶動政治演變的國際社會，中國現今所交出的政治改革成績單，前景顯然還是晦暗不明，難稱及格。 即以此次十六大政治綱領的江澤民「三個代表」為論，所謂三個代表，是指「中國共產黨始終代表中國先進社會生產力發展的要求，始終代表中國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始終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然而，這樣的政治宣示僅是空中樓閣，對於三個代表中最關鍵的「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將要如何推動，是進行黨內民主？還是開放決策納入新興經濟菁英？相關的法制或制度化內容為何，至今仍是付之闕如。

　 江澤民的「七一談話」表示要向「執政黨」轉型，顯示統治集團感受威脅的警覺性，但綜觀中共至今的政治改革，根本談不上任何漸進或微幅變化的進度，頂多隻是行政單位的改革。

　 這種經濟漸次發展，政治環境卻又停留在原始模式的相悖狀況，無論中國第四代的接班梯隊面貌為何，是胡錦濤全面承攬權力，抑或江澤民垂簾聽政，整個中國社會對中共政權的挑戰依舊。

　 尤其農民、農村、農業的「三農問題」，和城鄉差距、貧富差距、東西地域差距的「三差問題」，這些結構失衡問題，正是江澤民等歷任領導人留下的重擔，也是未來中共領導階層難以迴避的巨大考驗。然而，中國政治危機便是在此。

　 在社經結構問題未解，甚有愈演愈烈之勢，中共領導階層對保有權力的貪慾卻依然熾烈，不樂見政治改革，長此以往，停滯式的威權社會畢竟不是常態，社會力的持續增長，政治階層的保守性格日增，兩股力道在未來勢必還有一番衝撞，這樣的撞擊，不論是重演過去的政治週期，抑或是坊間預言的中國崩潰論，都將為大陸社會再次帶來災難。

(原載11月8日自由時報)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