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有希望──北京九道灣社區居委會直選的意義——

這是成功的一次，更是成功的第一次。選舉的是「婆婆媽媽百事官」
（《北京青年報》2002年8月18日第2版），檢測的卻是中國人民參與
民主政治的能力。《南方週末》在2002年2月22日的《時政》欄下對
此次選舉的意義作了醒目的提示：「這是北京第一次在城市中舉行居
委會的直選。它是明年北京居委會普遍換屆前一次重要的民主實驗。
專家說，如果在作為首都的北京都可以在某些類型的社區進行直接選
舉的話，不知道全國還有哪一個城市不可以進行直接選舉了。」如果
沿著這個思路進一步想下去，同樣也可以提出這樣的反問：如果居委
會可以成功實行民主的公民直接選舉，那麼基層政府，如鄉、鎮、區
政府還有什麼不可以的。這個經驗如果推廣開來，就是先進行公民的
政治民主意識和能力的培訓，接著進行像九道灣社區這樣有序的直
選。可以想見，民主給我們帶來的將決不是天下大亂，而是天下大
安。

這次選舉的意義還在於，它是一個非政府項目的政治實驗，是民間的
實幹家們埋頭苦幹，而得到同樣懂得這個試驗的深遠意義的政府相關
部門許多官員的理解與支持而做成的一件事。它發軔於北京天則經濟
研究所村民自治課題組所做的村民民主與村民自治的項目（被稱為
「天村實驗」），繼之以2000年元旦天村網站的開通，於2000年4月
聯繫到了加拿大國際開發署公民項目組的資助。資金到位的前提是，
必須有一個項目實施的地方政府同意該項目的運行。為了尋找這樣一
個肯予以合作的地方政府，天村人從河北找到安徽，從安徽找到湖
北，終於在湖北的沙洋縣開始了他們的民主培訓工作。培訓內容是民
主決策、民主監督、民主管理、民主選舉。這個培訓完成時已經是於
2000年12月了。2001年春，美國福特基金會也開始了對天村進行村民
自治培訓項目的資助。可為了找到實驗地，天村從福建上杭到湖北黃
崗，從安徽阜陽到北京平谷，都以碰壁告終。原因很簡單：當地政府
怕激化鄉村干群矛盾。於是天村又回到沙洋縣，於2001年夏天在沙洋
縣的5個村莊進行了村民自治培訓。作為培訓工作主力的十幾個人
中，除了天村人外，還吸納了北京大學、中國科學院、中國農業大
學、北京師範大學、華中師範大學及海外的赤誠學子。在這個過程
中，天村人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可想而知。天村人付出的熱情、
心血和能量，奠定了九道灣直選的路基。在2002年1月天村人到民政
部提出在北京城區內搞公民教育的樣板社區時，他們對他們將進行的
實驗一定會產生積極的效應，已經是胸有成竹了。

多少年來，我們的學者一直在呼籲：經濟改革必須有相應的政治改革
與之互動，否則，經濟改革最終將不得善果。可許多人都只想著從大
處著手，指望著從上到下的一呼而應，期待著一個晚上即可看到民主
改革結出的碩果。他們動機不能算錯。他們的熱切心情可以理解。但
是他們由於找不到著手處，或者走向了急切的失敗，或者選擇了無邊
的靜待。天村人的實驗看似一條老牛拉車的功夫，不知何時才能夠將
車拉到預期的終點。但是，他們就是執著於做牛，吃力、緩慢，但是
每走一步，都是前進；每走一步，都得到紮紮實實的經驗；每走一步
都在更接近那勝利的終點。天村人的成就對於所有關心中國社會進步
的人們都是鼓舞，都是啟迪，都是樣板。要心懷著偉大的目標，同時
又要找到能夠著手進行操作的起點；要有成熟的有序的計畫，更要不
惜流汗吃苦地實幹。做政治的如此，做思想文化的人也應如此。

天村所做的一個個實驗，終於成就了一個北京九道灣居委會的直選。
我們不妨做一個假設，若乾時間後，當全中國的城鄉人民普遍地都得
到了類似天村人所做的民主決策、民主監督、民主管理、民主選舉等
方面的培訓，當全中國的城鄉人民都知道作為社會的主人國家的公
民，他們應當如何理性地有序地參與到社區及整個國家的政治生活中
來時，誰也沒有理由再說：民主不合中國的國情，搞民主一定會引起
社會動亂。

我們中國人像全世界所有民族的人民一樣地需要民主。而民主以每個
公民的自主意識和自主能力為前提。我們的人民需要提高他們的民主
素質。我們的知識份子有責任幫助人民提高他們的民主素質。知識份
子的責任和人民的需要結合，中國大有希望。天村人的實驗、九道灣
居委會成功的直選，證明的就是這件事。

（附註：2001年12月26日天村文化交流中心正式更名為北京新民教育
研究中心）

（2002.9.4）

〔讀者推薦。轉載自http://springs.jianwangxzh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