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藝術」 與「用身體寫作」

「人體藝術」今天已經堂而皇之地成為賺錢的工具，「人體藝術」經濟幾乎已經觸目可及。有人大略統計過近幾個月來經濟生活中發生的一些「怪事」，十之八九與「人體藝術」有關。比如日前福建晉江有鞋廠賣鞋，專門請一群只穿內褲、全身塗成銀灰色來表現「人體藝術」的女模特促銷。有人撰文評說此事「無羞無恥」什麼的，我的朋友卻覺得他少見多怪。朋友開門見山地說：「廠家也要吃飯哦！模特也要吃飯哦！」

　　 我的朋友是正宗南京人，早已到見怪不怪的程度，而且兩句話就抓住了事情的本質。當內衣秀在南京剛出現時，似乎也是談虎色變、情緒激烈的。後來花樣越來越多，模特越穿越少，大家就懶得去看這種熱鬧了。畢竟到商場去是買東西，不是去飽眼福。所以就連去年冬天，天冷得那麼厲害的時候，商場裡的「藝術人體」穿得再少，也沒有引起什麼轟動。過去南京人和香港、廣州乃至上海這些地方的人比較起來，總覺得自己灰頭土腦，「老土」得不成樣子。現在議論此事，他們覺得終於給南京贏了些「面子」回來。

　　 「廠家也要吃飯哦！模特也要吃飯哦！」這兩句大白話，一針見血，把「人體藝術」與吃飯緊密聯繫到一起，可謂「人體藝術」經濟的經典概括。說「人體藝術」經濟太文雅了，說白了，就是色相經濟。說色相，彼此難堪，於是約定俗成，大家都迴避這兩個字。好在咱們詞多，別的本領不行，玩個詞還行！所以大家都叫「人體藝術」。老百姓呢，就更加實在，藝術不藝術，那是你們攪詞兒的人的事，老百姓看得最清楚的是這件事與吃飯的關係。這就是老百姓的經濟學。

　　 「廠家也要吃飯哦！」是說廠家（商家）在一定程度上要靠模特的「人體藝術」吃飯，至少，模特的「人體藝術」會讓他們吃飯吃得更加輕鬆便捷，也更加興旺發達。「模特也要吃飯哦！」是說模特在一定程度上要靠自己的「藝術人體」吃飯，至少，模特的「藝術人體」會讓自己吃飯吃得更加豐富多彩，也更加從容不迫。過去說「秀色可餐」，現在說「也要吃飯」，吃飯畢竟是人間第一件大事，絲毫不必羞羞答答，還有什麼比這更精彩的評論呢？

　　 「廠家也要吃飯哦！模特也要吃飯哦！」雖說所指的對象範圍有限，但是，這個世界上「要吃飯」的當然遠遠不止廠家（商家）和模特。人人都得吃飯，而且人人都想把飯吃得好一點、吃得輕鬆一點。所以，廠家（商家）和模特在一定程度上靠「人體藝術」吃飯的嘗試一旦成功，示範效應立即鋪天蓋地。「人體藝術」經濟之所以有著無限廣闊的市場，「人體藝術」經濟學的各門分支能夠一下子無孔不入迅速發展，竟然大有如火如荼之勢，原因就在這裡。

　　 比如，有美女作家熱衷於用「身體寫作」，立即有美男作家緊跟其後，公然聲稱自己「不僅是用身體寫作，而且是『用下半身寫作』」。美女作家也好，美男作家也罷，他們的身體，當然更加是「藝術人體」。「用上半身寫作」也好，「用下半身寫作」也罷，總而言之他們用身體寫作，就等於是在用「藝術人體」賺錢，這就開拓出了作家行業的「人體藝術」經濟新品種。

　　 又比如，有畫家不甘落後，開始用「身體繪畫」。3月11日深圳針棉織品交易會現場的「新載體繪畫」，所謂「新載體」其實就是只穿內褲的女模特。4月15日杭州的「人體行為藝術秀」，「藝術」其實就是畫家在上身只穿肚兜的女模特背部畫畫。叫做「新載體」也好，不叫做「新載體」也罷，女模特的身體，當然更加是名副其實的「藝術人體」。他們用身體繪畫，也就等於是在用「藝術人體」賺錢，這就開拓出畫家行業的「人體藝術」經濟新品種。

　　 可以相信，不久的將來，「人體藝術」經濟還會出現形形色色的新品種。過去看見書籍雜誌的美女封面和公交車站的美女廣告就搖頭的人，現在不會搖頭，以後也不會再搖頭了。說來可憐，他無法讓自己的頭總是永遠處於搖的狀態呀！「人體藝術」經濟就這樣以勢不可當之勢向前發展，並且強迫受眾接受自己。

　　 這樣的「人體藝術」經濟學，是不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