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念一夕間逆轉:美國文化出現新趨勢

正如每個青少年都自認比父母聰明，每一代都自認比前一代優越，過去幾個月，屬於二○○○到二○一○年這個世代的美國人昭告世人：我們在道德上領先一九九０年代那群驕奢放縱又自我的一群。

美國人為過去那十年冠上「第二次大繁榮時期」之名（第一次大繁榮指的是美國南北戰爭束後的經濟繁榮期），這段期間，世界上真正的問題遭人忽視，眾人卻對達康（.com）的幻影大肆慶祝，那是一個永遠富足的年代，人手一支大哥大，股市總是長紅，人們流行開賓士跑車、談論前總統柯林頓的性事及英國已故王妃黛安娜。

企業領袖享有過去未曾出現的尊榮，資本主義也從未像過去十年這樣幾乎一無死敵。微軟公司創辦人蓋茲一再登上商業類雜誌的封面，而他對自己全球聖哲的角色一無顧慮，著書立言還用上「擁抱未來」這種重量級書名。商業主義席捲所有事物，青少年穿戴耐吉品牌，美體小鋪和班尼頓公司甚至認為，只要廣告打得夠「意識型態」，財源就會滾滾而來。

這些對一九九○年代的刻板印象是否公允？並不盡然。美國人貶抑過去十年為的是彰顯自己的進步。目前全美百分之五十的嬰兒潮世代說，他們考慮把自己的生活節奏和生命步調放慢，百分之四十說他們寧願覺得無聊乏味，也不願意忙碌緊張。一年前，同樣的民調中僅有百分之廿五受訪者認同此說。

洋基洛維奇市調公司總裁史密斯說，九一一恐怖攻擊加速幾個心理趨勢，如今美國消費者揚棄激進的物質主義和個人主義，轉而認同傳統價值，如家庭、社區、正派、均衡、真實和安全。

歷史上有些真正的轉捩點，人們的觀念在一夕之間逆轉，眼前就是其中之一，而背後的成因是達康公司的崩潰瓦解、全球景氣趨緩以及九一一恐怖攻擊。

通信科技果真轉變了人性？唯物論的解釋似乎不那麼令人信服，經濟學家不比神學家重要。當代美國神學家尼布爾是此衝突時代的最佳導師，他說捍衛文明在道德上是危險之事，美國的炸彈會造成許多無辜者喪生，但美國人在要求上帝原諒的同時，必須奮起作戰，因為理由正當。

展望未來，西方國家仍將是資本主義的堡壘，美國人仍將為自保而與回教激進人士作戰，但商業化思考將不再像過去十年那樣具有支配性吸引力，秩序和權威將和企業的風險承擔一樣受到重視，美國外交政策將不再只是自由貿易協定的談判，還有權力管理以及敵對意識型態的格鬥。

在個人層次上，美國人將告訴自己不再像一九九○年代那樣為錢瘋狂，開一輛拉風的車或炫耀自己的私人飛機多少有點有失格調，不再廣為社會接受，人們將找到其他展現身份地位的方式。美國人將以一種顯示其瞭解生命重心的方式過活，他們現在覺得金錢乏味。

(新聞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