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陸即將發生「中層革命 」!
自一九八五年以來,中國大陸的政界、軍界、知識界的中青年銳進者,即有在中共老人幫死後或退出政治舞臺之際,密謀"中層革命"之說。他們認為,所謂"脅愀錈?既可使中國大陸避免"底層革命"(即"全民革命"或曰"民族革命")的大規模動盪、改組,也可以解決"上層革命" (即宮廷政變如"打倒四人幫")所無法解決的迫在眉睫的改制壓力。直觀地說,中層革命的特性,比較接近葡萄牙一九七五年革命,伊朗、菲律賓以及蘇聯、東歐一九八九--一九九一年間所發生的革命,也分別以合法或半合法的方式,實現了中層革命。儘管它們也都盡其可能地動員了群眾的參與,但掌握大局的仍是社會權力結構的中間階層。如教會、議會、工會、軍官團、黨的組織等等。一九八九年中國的"大四事件",本來可以提供一次開始著手惟迸中層革命的機會,但由於社會條件的異樣,結果使得中層革命的潛力反而受到打擊甚至摧毀,但除了知識界損失明顯外,政界尤其是軍界的中層革命的潛在勢力無不受到清洗,從而加速中共僭主政治的反動左傾;尤其屠殺的大量血債,使得革命與反革命的對壘變得更加難以調和。
一九九二年大四大屠殺的罪魁禍首鄧小平"南下講話".使中國大陸奄奄一總的經濟改革的勢頭,得以重新起動。社會權力結構的中層勢力,再度變得活躍。他們中得不少人,利用已有的社會地位與發言權,結合在中共高層忽隱忽現的靠山,形成種種政治幫派聯繫,伺機擴大社會影響,以便在鄧小平死前獲得思想與組織的某種優勢,企圖在中共"第三代領導人"登臺或垮臺後,最終影響人陸政局。但是,觀察"戊戌變法"到"六四屠殺"以來百年中國近代史的全部演變,這種算盤很可能只是一廂情願。
中層革命在中國發生並取得成功的前途,可說十分渺茫,這與其說是因為"反封建不徹底",勿寧說是貴族主義的過早消亡與兩千年中央極權傳統,早已摧毀了獨立或半獨立的社會權力結構的中間階層。再加上類似於蠻族入侵的軍事統治的無法無天的共產黨小和尚傳統,把中央極權傳統下殘存的民間社會,通過"公有制"即軍事佔有制、土匪佔有制的口實,也一併消滅。
最後不得不考慮到一個被人們有意無意忽略的問題:五胡亂華以來長達一千七百年(西元三一六年迄今--二00一年)的北方蠻族的侵擾和入主,尤其足蒙古、滿清對中國全體而不僅僅是局部或是半壁江山的全面奴化過程,不僅在心理上摧毀了中國人的自信和獨立,而且在社會權力結構上掃蕩了中國社會中間階層,甚至在肉體上殲滅了不願做奴隸的中國家族。
現代人所謂"中國知識份子缺乏獨立性和超越性"--不僅是由於西漢開始廢除長子繼承製的消極影響、唐朝以後厲行科舉制的影響、以及兩千年中央極權使人無所逃於天地之間的影響,還有蠻族的軍事征服所進行的人種逆向淘汰的影響(不願做奴隸的,就被殺掉,剩餘人口的質量越來越低劣,奴性越來越強烈)。無尊嚴性的生存,觸發社會習慣的墮落。而中國現代化的最人障礙,與其諉過於過時的上層建築,不如在奴隸成性的民間習慣方面好好反省!甚至直到現今,我們每個人身上的亡國奴血液,都在時刻敦促我們保留這些被稱為"支那"的惡習,如消極怠工、不講公德、陽奉陰違、內耗第一等等。而在先秦三代,在那從未受到異族征服的、保持著做人的尊嚴的國際化和多元化的社會格局中,一個社會內部的惡習是比較容易克服的。在國際競爭的格局中,惡習太多的"單位",十分容易被惡習較少的"單位"打垮。為了不被擊敗,就要自強,克服自身的惡習。但對頭上留一根屈辱的豬尾巴辮子以示臣服的、奴隸成性的人們來說,自強的意義已經永遠失卻了!
多元競爭的社會,是社會權力結構的中間階層十分活躍的社會,這樣的社會格局,是不會能讓中央極權的官僚機器所任命的人,任意壟斷政治的。因為這樣單向自上而下的權力代表,無法發揮社會橫向聯繫的作用,進而動員基層民眾參與國事。再者中格局下,如果官僚們強行壟斷政治,社會要麼走向僵化,要麼爆發中層革命,如英國的國會軍就是這樣向王軍宣戰的,美國的獨立軍就是這樣向英軍宣戰的,法國的三級會議就是這樣推動革命的。甚至日本的藩國,也是如此打倒幕府,實現明治維新的。相反,如果縱容中央極權的官僚來壟斷社會,社會就會日益貧困化--這就是中國歷史上的王朝末日和當今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最壞的遺產。在地方自治傳統極其強韌的先秦社會,我們的祖輩曾經堅決抵抗過秦的併吞:想一想,單單趙國一下子就被坑殺了四十萬人!按照當時的人口比例,這比中國共產黨50年屠殺了八千萬中國人的 "壯麗的共產主義事業"還要血腥。在秦的反覆屠殺(最後是以反秦義軍首領項羽屠殺20萬秦的降卒做了象徵性的結束)之前,各地區、各國家有各自的發展,一種新潮興起了,其他地區就會跟進,不跟進就會落伍。但在秦的中央極權的郡縣制以後,大一統成形,一支力量興起了,中央政府為維持穩定計,首先考慮的是如何把這支力量消滅掉,使這地區和其他地區一樣平庸,以便保持自己的政治壟斷。
如果違反這種惡習,結果怎樣呢?
國民黨政府軍在四十年代被毛澤東這個"蘇聯支持的吳三桂集團"所擊敗,也有重要的經濟原因,就是國民黨領袖集團人多出自江浙、兩廣等工商此發達地區,所以他們在國策上優先考慮這些地區的利益,急於發展外向型經濟,緯果加劇了內地和沿海之間、城市和農村之間的利益衝突。這樣導致大陸腹地區域破產、半破產的農村,被共產國際的內應給盤踞、煽動,襲來一場外國支持的人造革命,形成以農村包圍城市的反動格局,最終壓制了城市的抵抗,並整整延遲了一個世代的現代化!在長達三十年的時間內(一九四九--一九七九年),使中國城市不斷農村化,使中國大陸與世界的飛速發展日益脫節,中共自白說"幾乎喪失了地球的球籍"。這種反動潮流的"全國一盤棋",是傳統的大一統造成的奴性,和共產黨的野蠻軍事統治("軍事共產主義")相結合的產物,它的特點是,寧願拖累全局發展,也不發展地區優勢,以"顧全大局"的藉口,維持一幫愚昧的土匪漢奸的極權統治。然而,這只有在腐爛的社會才可能;在任何健康的、多元化社會,如此倒行逆施都是無法想像的夢魘。
正是在這種反動的全國一盤棋的全面奴化政策下(共產黨把這叫做"全面專政"),社會權力結構的中間階層所賴以存在、發展、壯大的法律基礎一一消滅,中央極權的政策治國代替了社會均衡的法律治國,無責任政府的惡劣示範,使全民不得不放棄責任感。結果在共產主義的幽靈徘徊過後,橫遭洗劫的中國大地上,虛無主義已經是個"不可抗拒的誘惑"。
在中國現有的社會生活中,一切有意義的形式,失去了意義;一切高於中南海的建築,都被摧毀。這毀滅性的力量源於共產國際,但通過我們的亡國奴傳統發場光大,像毒瓦斯那樣瀰漫人心。虛無主義是共產主義的必然結論,它像佛教精神一樣,最能解脫亡國奴的內疚和責任,例如,在六四大屠殺以後,立即風靡中國大陸的,就是虛無主義和貪污腐敗、全民放搶的風潮。這哪裡可以用"政治冷感症"一語來形容呢?這是變態的、瘋狂的"政治狂熱"!
中國共產黨員(6000萬人)和他們的親族(可能多達2億人),正以"文革"式的狂熱在從事"改革"!也就是瘋狂劫奪國庫!不徹底鏟除這些人面獸心的傢伙,中國是永無出頭之日的!在這些墮落份子的帶領下,當前的中國生活,完全基於一種末日心理,是極為虛偽的生存方式。中共黨員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已經成為"虛偽"的別名!口蜜腹劍的馬列主義、少數人揮霍的公有制、多數人受苦的共和國、尊重科技的反文化、保護人民的斗批改(而鄧小平的所謂"改革",正是毛澤東"文革"末了心願!)
中共黨員們理論脫離實際的虛偽作態,公然成為中共政策治國的惡習。理論脫離實際,是表裡不一。讓人 "表裡不一",在古代是一種酷刑,俗名叫"剝皮"--被剝了皮的人,是會死的;自己剝了自己皮的一個黨,還能苟延殘喘多久?
共產黨把它的自我剝皮,叫做"改革開放";把撕下面具的鎮壓,叫做"共和國的衛士",把各個階層的痛苦呻吟,叫做"人民的歡呼"……中共中央政治局、書記處晝夜編造的這些彌天大謊的說教,表明共產黨即使心靈已經死亡,嘴巴還會蠕動到底。
從中共黨員們虛偽的現實生活,到亡國奴眾虛無的精神世界,只有一步之遙。儘管完成這一步,花費了許多靈魂的掙扎、執行了許多肉體的殘殺……五十多年來,"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杜甫道盡的亡國恨)--該麻木的人,已經麻木;拒絕麻木的人,已經犧牲。
"山河風景原無異,城郭人民半已非!"(文天祥道盡的亡國恨)--在蘇聯僭主老子的北京兒子的僭主統治下,中國奴眾"活下去"的前提,是兩面三刀如順民。不願阿諛又不敢犧牲的人,只有躲進虛幻的白晝夢裡,在墮落的情懷中,軟化、頹唐、從眾、麻木。蒙古人統治下(文天祥時代)的北京人-中國人,和共產黨人統治下的北京人-中國人,有此共同的亡國遭遇,因而發生了心靈的共鳴!
慘烈的打擊過去,新的一代成為"貌似積極的虛無主義者"。……無可無不可"不再是奴隸的呻吟,而是自然的氣韻。
他們不再由於蠻橫的壓力,而傷風感冒,他們甚至把剝奪產業的暴行,也看作上天賜予的嚴厲資助!如此虛無精神,有助削弱僭主的虛偽政治,斬斷虛偽的共黨繁殖的根子!
如此虛無主義,堪稱極權結構下心靈歸宿,它把憤懣不平、崎嶇猙獰的處境,化作炊煙徐徐的和平,它把隱居化為贏得時間的戰鬥,它是僵死時代裡不甘屈死的心靈--唯一可以採取的自由表達方式!它何嘗沒有隱藏,對世界、人生的本能之愛?這百折不撓的愛,雖然充滿奴性的卑微,但何嘗不是飽經滄桑?也許,它還能創化為某種並不要求佔有和保持的施舍的情感?在他那風暴中心,卻是寧靜異常的--於是便可以望見"天眼",並與那"達到虛無意境的觀天象者",形成默契。誰,懷疑這樣的虛無主義者,終將成為極權結構的無形消解者?!
但在另方面,虛無主義思潮的腐蝕,也使得不講信譽的行為、懷疑一切的看法,蔚然成風。這種狀態使中層革命賴以潛在和爆發的團隊精神、契約關係,根本無從蓄積、滋長、成形、運作。這亂世的鎮靜劑,是無法變成治世的營養物的。誠然,虛無主義在極權政治下不失為社會公正意識的殘餘,它既不欺凌弱者,也不阿諛強權。不錯,虛無主義是對虛偽現實的無言抗議,但對於創建"一個勇於負責的民主社會",以否定理想而自豪的虛無主義,則是消解性的、完全有害的。
正因為中國的現實,兼具了極權結構的貪婪意識和反抗極權結構的虛無主義這雙重性格,卻毫無勇於負責的精神;因而不具備發生中層革命的條件。所以,實現中國政治現代化的艱鉅目標,就難以通過中層革命的捷徑,一舉告成。我們因此不得不在虛無主義的荊棘叢中,開闢理想主義的道路;在極權結構的廢墟中,重建新的政治結構的權威,超越中層革命的幼稚幻想,達到法治的民族國家的彼岸。
只有超越中層革命的幻想,尊嚴、自主、法治的民族國家,才會在極權的僭主中國的廢墟上,像草根一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民族國家的靈魂,彷彿隨風旋舞而必定歸來的燕子,他鄙視冬天的童話馬列主義,被僭主時代奉為圭臬、尊為典範的殘暴僭主,對他而言不過是朽滅的死屍!
《最後的革命:中國僭主政治的終結者》(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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