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礦悲情:雲南「寡婦村」

當年,人們在雲南西疇縣蓮花塘鄉小錫板村民委的者項村附近發現銻礦時,這裡的村民絕對沒有料到日後竟會成為悲劇之源,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一個58戶人家,人口約200多人的小村,從1991年開始,竟有20多個青壯年相繼死亡,不少母親因此失去了兒子,不少妻子失去了丈夫,該村因此被附近村寨稱為「寡婦村」。這些年輕力壯的漢子為何死亡?帶著這個問題,記者近日走進了這個被附近村寨的群眾稱之為「寡婦村」的者項村。

  熊老漢四個兒子死了仨,全是「礦業病」

  正當我們向一個村民詢問村主任家的住址時,一個老漢熱情地告訴我們村主任不在家。見他年事已高,心想他一定瞭解村裡的情況,便決定先到這個老漢家。

  經過詢問,我們得知老漢叫熊興才,66歲。當我們問起該村青壯年的死亡原因時,他說,村裡的青壯年都死於一種病,叫「礦業病」,就是挖礦時,不等硝煙散盡就開始創礦,打鑿岩機時沒有任何遮擋。他的四個兒子都死於這種病。熊老漢痛心地說,我們家曾經有10多口人,現在都散了,就剩下我一個。他說他的大兒子死於1996年,二兒子是1997年,三兒子是1998年,然後就住了口。我們問,老四呢?他說,老四還活著,但他不孝順,強行拆我的房屋去蓋他的房,我也當他死了。

  「這種病都有些什麼症狀?」我們問。「全身無力,咳、喘,得病後一般三四年就死亡,拖得最長的不過六七年,如果得病後營養跟不上的話,一兩年就去了。全村現在還有兩個病情很重,病情較輕的有七八個。得這種病的人都是在礦山挖過礦的,他們大多是先前挖礦賺到的錢全部用來治病都不夠,有的死後連棺材都買不起。」他說,他大兒媳、三兒媳都已改嫁,二兒媳跟人跑了,留下兩個孩子獨自生活,大的13歲,小的11歲。熊老漢對我們說:「同志,州上有沒有孤兒院?如果有的話把他們倆送到孤兒院算了。兩個娃娃太可憐了,我自己的日子也很難,沒有能力撫養他們。」

  挖過礦的人80%都得了「礦業病」

  經瞭解,到這裡開礦的老闆多為外地人,村裡人都是去為他們打工,也有掙了錢後自己當老闆的。因為挖礦比在家勞動收入高,所以村裡的青壯勞力當時都幾乎上了礦山,凡是去挖過礦的人80%都得了「礦業病」。近10年來已有20個患了「礦業病」的人陸續死去,年齡都在20歲到40多歲之間,最大的40多歲,最小的24歲,因此,村裡的勞動力缺乏。那些死了丈夫的婦女大多嫁了人,嫁了人的和沒有嫁人的日子都過得很艱難。問他們現在還有沒有挖礦,都答沒有了。因為礦賣不得好價,老闆都走了。

  當了老闆賺了錢,但錢還不夠看病的

  對於村裡唯一靠挖礦致富並做了老闆的趙某來說,生活彷彿和他開了一個殘酷的黑色玩笑,讓他享受到了多姿多采的富足生活後,又回到了原點。

  據說當年土地承包到戶時,由於他窮,就分了一塊最貧瘠的地給他。誰知這塊地後來居然成了寶──下面有銻礦!他先是幫人干,後來攢下錢後,便自己做了老闆,賺了10多萬元,成了村裡的富人。他蓋起了水泥澆灌的房屋,買了汽車、摩托車,為方便車輛出入,他自己出錢從家門口修了一條路到公路邊。那時,他駕著車隨意往來於文山西疇,花錢十分豪爽……哪知好景不長,從1996年開始,他便感覺胸悶、全身無力、咳、喘,花光了家中的積蓄病情仍不見好轉,反倒日愈加重。

  我們來到他家,只見他臉色□黃,兩腳浮腫,瘦得皮包骨頭,氣喘吁吁,說話都很吃力。他妻子說,為給他治病,家裡已經欠下兩萬多元的債。雖然他病情嚴重,什麼活也幹不了,但她不想放棄,只要他還有一口氣,都要給他治病。

  一個小村中的20個青壯年就這樣去了,至死他們也不明白究竟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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