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鎔基突然辭去了兼任的清華大學經管學院院長一職,他在清華大學做報告時說:「今天,我告別清華,以後就很少來了。說實話,永遠也不來了。」
朱鎔基的行為和言論引起了各種猜測。有人說:朱鎔基以自己的行為,美國《華盛頓郵報》的解讀為:此一動作的政治涵意是朱欲藉此樹立模式,希望江澤民、李鵬等中共領導人到了該退休的時候就要真的退下來。這個解讀十分牽強,因為朱鎔基辭去的職務只是一個不重要的名譽職務,根本就不能對江澤民、李鵬等造成任何壓力。香港《南華早報》的分析是:多次揚言僅做一任總理就退出政壇,回母校清華大學教書的朱鎔基,此次毅然辭去清華經管院長,並作出「以後不會再回來」的表示,有可能是在為其續任總理預作暗示。我覺得這個分析有一定道理,朱鎔基此舉預示著他要採取某個重大行動了。成功了他將因忙於政務,無暇去做經管學院的院長了;失敗了,時間倒是有了,但人身自由將喪失,也就不可能去做經管學院的院長了。辭去這個兼職,避免對他深愛的清華大學造成不好的影響。
最近朱鎔基總理罕見地將自己的一篇詩作,交給《中華詩詞》發表,詩名為《重訪湘西有感》。朱鎔基自己題記『為重訪湘西有感並懷洞庭湖』。該詩曰:「湘西一夢六十年,故地依稀別有天。吉首學中多俊彥,張家界頂有神仙。熙熙新市人丁旺,濯濯童山意快然。浩浩蕩蕩何日現,蔥籠不見夢難圓。」
詩言志,從來不發表詩作的朱鎔基,突然發表了一首詩,絕非閑情逸致。有人評述:「似可讀出朱鎔基在自己即將告別政壇之際,懷舊之情油然而起,壯志未酬之心已現。」其中「浩浩蕩蕩何日現,蔥籠不見夢難圓。」一句被解釋為:「想到家鄉的洞庭湖、不知何時才能治理好,重現浩蕩之水。」此論過於淺薄。
洞庭湖解放後,由於片面地強調「以糧為綱」,進行圍湖造田,使湖區面積大減,破壞了生態平衡,自然湖泊的蓄洪能力嚴重下降,加劇了自然災害。所以有恢復洞庭湖湖區的強烈呼聲。朱鎔基詩中的「浩浩蕩蕩」不是指洞庭湖的治理。形容湖面廣闊,應用「煙波浩淼」一詞,而「浩浩蕩蕩」通常指巨大的潮流。孫中山先生的名句:民主大潮,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朱詩此指民主大潮,再把詩的第一句:「湘西一夢六十年」,和詩的最後一句:「蔥籠不見夢難圓」,聯繫起來看。這個六十年前做的,至今未圓的夢是什麼?顯然不是指洞庭湖的治理。因為六十年前洞庭湖的生態平衡並未被破壞,朱鎔基也不可能那時就預見到,幾十年後洞庭湖的生態平衡會被破壞。六十年前,朱鎔基青年的時期正處於舊中國走向滅亡,爭取建立新中國的時期。朱鎔基是堅定的民主主義者,不論是在湖南的中學,還是在北京的清華大學,他都曾冒著生命危險,積極地參加民主運動。朱鎔基六十年前的夢是:「建立民主、自由、富強的中國」。「浩浩蕩蕩何日現,蔥籠不見夢難圓。」朱鎔基在感慨此夢六十年了,仍未實現。朱鎔基不僅僅是感慨,他要做最後的爭取。「故地依稀別有天」一句是毛澤東的著名詩篇《到韶山》中的兩句:「別夢依稀咒逝川,故園三十二年前」和「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的合併,有改天換地之意。現在四十歲以上的中國知識份子對毛澤東的詩詞是非常熟悉的。「吉首學中多俊彥,張家界頂有神仙」一句講先進知識份子和人民。毛澤東在著名文章的《愚公移山》一文中講,愚公每天挖山不止,感動了上帝,上帝派了兩個神仙下凡,把兩座山背走了。而這個上帝(神仙)就是人民。朱鎔基意為先進知識份子進行不懈宣傳,終於喚起了人民,依靠人民,完成中國民主政治的大業。朱以「熙熙新市人丁旺,濯濯童山意快然」來展望明天中國的美好前景。中國對政治感興趣的知識份子是能夠讀出朱鎔基詩中的含義的。
朱鎔基在當今的中國,是唯一的有威信的中共領導人。在今年兩會期間,多名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聯名提出提案,要求朱鎔基連任總理。如不被制止,多數人大代表、政協委員都會聯署。可以說,除非他自己拒絕,朱鎔基2003年再任一屆總理是板上釘釘的事。當然,如果朱鎔基改任國家主席,人大代表們也許會同意朱鎔基不再擔任總理,否則下屆總理的位子,非朱鎔基莫屬。
朱鎔基是說過,不再擔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因為黨內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七十歲以上要從黨的最高領導職位上退下來。但不再擔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並不等於不能擔任國家主席或國務院總理。因為憲法並未對國家領導人的年齡做過限制,反而規定可以連任一屆。就算中共中央提出的總理候選人是其他人,朱鎔基照樣會當上總理。因為根據憲法,總理要人大代表同意。只要朱鎔基還在,多數人大代表不會同意其他人當總理。不錯,在中國還沒有民主制度,但也發生過幾起順應民意的先例。早在八十年代,在貴州省黨代會上就曾發生過把不是候選人的朱厚澤選為省委書記的事,後來中共中央認可了。九十年代,江西省黨代會上又發生了,中共中央批准的候選人萬紹芬未當選省委書記的事。中央只好將其調任中央統戰部副部長。
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十六大上,胡錦濤將取代江澤民任中共中央總書記,江澤民、李鵬、朱鎔基、尉健行、李嵐清將不再擔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在中國什麼位子權力最大?無疑是中共中央總書記和國務院總理。國家主席、人大委員長和政協主席都是沒有多少實權的位子。軍委主席即使是江澤民來當,也將受制於中共中央總書記。因為有個「黨指揮槍」的原則。胡錦濤沒有多少威信,不敢指手畫腳,那麼國務院總理朱鎔基就成了全國一號人物了。如果再過一年,到下屆人大,江澤民不再是國家主席,李鵬不再是人大委員長,而朱鎔基仍擔任國務院總理或國家主席,那麼他的權力和影響將更大。
朱鎔基執掌國家最高權力後,不會立即實行民主政體,不會搞多黨制、議會政治、全民大選。他會首先搞反腐敗,這是中國老百姓的強烈要求。會重新評價六四,對六四死傷者做出補償;會停止對法輪功和中共反對黨反對派的鎮壓;會改善與臺灣的關係,以和平、民主的方式解決中國統一問題;會強調依法治國;會搞權力制約,實行三權分立。他這些做法的目的是:變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掃除經濟發展的障礙,重新喚起全黨全國人民的熱情,首先把經濟搞上去,解決工人、農民等實際生活問題。他會要求人民,要求國內各種政治勢力給他時間,逐步形成中國的民主政體。
當然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朱鎔基在中國人民中有崇高的威信,得到大多數中共黨員的擁護,但在中共的各級幹部層,支持率並不高,在軍隊和公安部門支持率也不高。這是一些既得利益集團。中國有一個中共特權階層,他們侵吞幾萬億元的國有資產,他們是不會輕易退出歷史舞臺的。朱鎔基的上臺,意味著堅決地反腐敗,意味著他們中間的很多人都要進監獄。他們肯定要做拚死的反抗。朱鎔基非常像1956年匈亞利事件中的匈亞利總理納吉,波蘭事件中的波蘭領導人哥穆爾卡。得到人民和廣大黨員的擁護,但被上層所不容。朱鎔基千萬不要像胡耀邦、趙紫陽那樣軟弱、優柔寡斷、仁慈和天真,最後錯失良機。
送給朱鎔基一句毛澤東語錄:「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緻,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現在不講革命了,但政治體制改革,建立中國的民主政體,無疑是一場革命,是會出現極其尖銳、殘酷、複雜、反覆的鬥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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