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國演義》中,董卓是個地地道道的「暴發戶」。
早年因「累有邊功」,才做到了河東太守的位置上。想那西涼邊陲,冰河鐵馬,寒江冷月,日子過得肯定不是很舒服。無奈,朝廷有令,不宣詔不得進京,因此董卓只能默默地過著他的「土財主」生活,坐等事變。直到後來黃巾起義爆發,這個大軍閥才被召回京城做了一名「京官」。
中國有句俗語,叫做「窮人乍富,挺胸疊肚」。從邊陲大漠進入繁華都市,董卓的確沒有多少思想準備。但儘管如此,因手握重兵,董卓的勢力是一天比一天壯大,很快就藉助手中力量竊取了朝廷的最高權力。按說,處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挾天子以令諸侯」,董卓最容易成事。但事實恰恰相反,時隔不久,這個尚未坐穩屁股的「竊國大盜」就在一片喊打聲中結束了其悲慘而又齷齪的一生。來勢之猛,去勢之快,如曇花一現。那麼,董卓最終不能成功的原因又是什麼呢?以余愚見,至少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不識英雄。或許就是在西涼邊陲呆得久了的緣故,董卓除了養成了一副傲慢殘暴的性情之外,對當時所處的歷史環境並沒有太多的瞭解和審視。而以其一貫的脾氣秉性,他當然不會明白,要取天下首要的是結納人心、招攬人才。反觀董卓,既沒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也沒有順應歷史潮流的相應舉措,有的只是骨子裡的「暴富心理」以及對天下人的不屑一顧。因此當被黃巾軍殺敗,又被劉備兄弟三人救下來的時候,董卓不是先表示謝意,而是先問「見居何職」,當聽劉備說尚是「白身」的時候,馬上就表現出了極大的輕慢和蔑視,不僅沒有半句感謝的話,反而「不與賞賜」。想董卓從西涼至京城,也並非全然為勤王而來,心中的「小九九」定然也是有的。但今日面對百萬軍中將自己救出來的大英雄,不僅不施以恩德,籠絡感情,反而不以為然,舉止傲慢,最終與英雄失之交臂。這要換成曹操和劉備,見一個愛一個,無論如何都是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的。人以類聚,物以群分。縱觀董卓一生,身邊除了李儒、李肅和一個反水的呂布之外,竟然沒有一個忠誠之士、可用之人,可見董卓在識人用人上是何等失敗。
二是不得人心。按照一般的道理,初到京城,不摸底細,就應該低調處事,暗結人心,至少也應表面上規規矩矩的,以免給人留下謀反的口實,導致無法挽回的後果。但董卓顯然不具備這樣的素質,也沒有這樣的涵養。自入京城以來,是趾高氣揚,驕橫跋扈,以至於惹得丁原、袁紹等一班舊臣是一再反目。明著有人抗爭,暗著有人算計,這樣的局面要多危險有多危險。儘管此時董卓羽翼已豐,掌握實權,別人一時半會也奈何不了他。但種種跡象表明,事情的發展正一步步向著董卓不力的方向發展,尤其是自呂布反水、刺殺丁原之後,董卓更是有恃無恐,不顧眾大臣的極力反對,廢漢少帝,立陳留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更為可惡的是,董卓在竊取大權之後,是「每夜入宮,姦淫宮女,夜宿龍床,禁庭公主,盡皆淫之」。「時當二月,村民社賽,男女皆集,引軍圍住,盡皆殺之」,這種視皇族和百姓如草芥的暴徒作風哪裡有一點救世主的樣子。自古天怒難犯,民心難欺。不久,就惹得曹操冒險行刺。儘管沒有成功,但由此而來的連鎖反應卻像是一根導火索,引得天下諸侯紛紛為之討伐。董卓也因此將自己置於了火爐之上,滅亡只是個時間的問題了。
三是鼠目寸光。自古以來,大凡胸懷天下之人,必將放眼四海,容納萬物。而董卓面對十八路諸侯的討伐,僅靠一呂布左右抵擋。眼看京師不保,卻盲信蠱惑之言,先燒長樂宮,繼之遷都長安,並強迫居民數百萬隨遷,導致洛陽二百里內荒蕪凋敝,無復人煙。到了此時已人心盡失,董卓卻依然自我感覺良好。等各路諸侯相繼散去,董卓認為天下已定,再沒有了後顧之憂,不僅以「尚父」自居,而且出入「僭天子之儀仗」。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似乎也只有董卓能辦得出來,想曹操那是何等之人,尚且沒有取代漢獻帝的勇氣。更為可笑的是,董卓還差軍士為自己修建了倉庫,「囤積二十年糧食」,並「選民間美貌女子二十以下、十五以上者八百人,充為婢妾」,說什麼「吾事成,當雄據天下;不成,守此足以養老」,頭腦之簡單可見一斑。若事成何須如此,事不成這些又豈能保住?如此的眼光決定了,董卓是無論如何都是成不了氣候的。果然不久,王允暗中施以「美人計」,調撥其與呂布的關係,最終被呂布刺殺。
不怕虎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在《三國演義》中,如董卓這樣粗鄙不堪、頭腦簡單的人不少,但真要像董卓如此愚蠢行徑的卻並不多。想來「一夜暴富」或是官位來的容易的人,智商大致如此。多行不義必自斃,這話應是顛扑不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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