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东尼专栏】清代画僧石溪(组图)
髡残(1612~1692)明末清初画家,清初”四僧”之一,武陵(今湖南省常德市)人,居南京。俗姓刘,字石溪,石道人。他削发后云游各地,43岁时定居南京大报恩寺,后迁居牛首山幽栖寺,度过后半生。性寡默,潜心艺事,艺术上与石涛并称“二石”,善画山水,亦工人物、花卉。
石溪是清初画坛奇人,他少时聪慧,好读佛书及临习书画,厌弃举业。据清代文人钱澄之《髡残石溪小传》载,石溪母亲生他之前梦见和尚入室,石溪稍长,听母说及此事,便认定自己前身为和尚。他少时即坚求出家,父母不允,遂拒婚,复引刀自剃其头,血流满面,跪求父母,终于得遂其愿,正式出家成了方外人。可见,他是一出生就有修佛之心的人。
出家后,石溪云游江南,向各地高僧参究禅学。他行游至南京时遇一老僧,攀谈中,得知老僧受云栖大师(即杭州云栖寺住持)剃度,他便请老僧悬挂云栖大师遗像,拈香礼拜其为师。石溪43岁时来到南京,驻锡于城南大报恩寺。住持觉浪禅师对他十分器重,邀其校刻《大藏经》,遂奉觉浪禅师之命主持祖堂山幽栖寺。后来,他主动辞去幽栖寺主持之职,作行脚僧寻师访友,遍游吴越名山胜景,流连黄山,开廓胸襟,领略大自然的博大境界和无限生机,这番经历,为其山水画创作奠定了厚实基础。
其后,石溪返南京,在幽栖寺附近的牛首山结茆独自幽居,静心修禅。幽居十年间,石溪除潜心读书、修禅外,倾心于山水画的构思与创作,少有和外界来往,偶有交往者,也大多是前朝遗老、山林隐逸等志同道合者,如程正揆、张怡、周亮工等。
石溪因早年遭风寒侵袭而身染疾患,晚年病势日渐趋重,令他在绘画时要付出更多的心力,承受更多的艰难。但他从不消沉懒散,只要病势稍减,就从事读书绘画。他自题《溪山无尽图卷》云:“大凡天地生人,宜清勤自持,不可懒惰。若当得个懒字,便是懒汉,终无用处。如出家人若懒,则佛相不得庄严而于家不能一钵也。神三教同是。残衲时住牛首山房,朝夕焚诵,稍余一刻,必登山选胜,一有所得,随笔作山水画数幅或字一两段。总之不放闲过。所谓静生动,动必作一番事业,端教作出一个人立于天地间无愧。若忽忽不知,惰而不觉,何异于草木!”这段文字足见其成功决非偶然,堪为他一生勤奋不辍的写照,。
由于石溪品性清高,佛学修养很深,佛门内外皆钦敬他,因此到吴越之地后,深为觉浪等当时的高僧所器重。他博学而工诗文,为当时文坛盟主顾炎武、钱谦益、张怡等人所钦佩,彼此多有唱和。他的山水画自成一家,当时的书画家、鉴藏家周亮工、龚贤、陈舒、程正揆、石涛等人为之倾倒。
此幅石溪的山水之作,景物繁复,结构紧密,境界深邃,气势恢宏。山高密林,峦峰连绵,花木繁盛,山林间好似寂然无声。画面下段,一叶扁舟,水边蒲草,微风轻拂,随之摇摆,秋爽之觉,顿由心生。石溪喜用渴笔、秃毫,苍劲凝重,干而不枯,并以浓淡墨色渲染,使得笔墨交融,形成郁茂苍浑、酣畅淋漓的情趣,画面产生雄浑壮阔、纵横蓬勃的气势。石溪所作山水,在平淡中求奇险,重山复水,开合有序,繁密而不迫塞,结构严密,稳妥又富于变化,创造出一种奇辟幽深,引人入胜之境,生动地传达出江南山川茂密、浑厚华滋的情调。
石溪说:“拙画虽不及古人,亦不必古人可也。”他“僻性耽丘壑”、“泉石在膏肓”,主观的情感与客观的景物相感应,意境相交融,使其山水画景真情切,状物与抒情成为一体。他长期生活在山林泽薮之间,烟霞泉石为侣,留连崖畔,以自然净化无垢之美,对比人生坎坷、市俗机巧,从中感悟禅机画趣。石溪画作中的题跋诗歌多作佛家语,这不仅因其身为和尚,而且在他看来,禅机画趣同是一理,无处不通。
石溪山水画荒率苍浑的山石结构,清淡沉着的浅绛设色,近元代画家黄公望之法。而其山石的披麻皴、解索皴等表现技法,繁复重叠的构图,沉酣苍劲的笔墨,幽深壮阔的境界,多从元代画家王蒙变化而来。王蒙号黄鹤山樵或黄鹤樵者,其画气势磅礴,纵横变化,离奇高妙,善用密体,渴笔与焦墨则有“干裂秋风,润含春雨”之感,石溪深得其法。石溪还远宗五代董源、巨然,近习明代董其昌、文征明等,兼收并蓄,博采众长。在学习传统基础上,石溪重视师法自然,自谓“论画精髓者,必多览书史。登山寡源,方能造意”。他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山水中度过,经常驻足于名山大川,流连往返。
石溪行事自律谨严,以达人格的进一步完善。他滞留黄山经年,目的十分清楚,即“掣笔寄食法海庵”,直师黄山天然造化,以提高自己绘画造诣。黄山壮丽景观陶冶了他胸中的丘壑,笔墨由此而日趋精进,画作日益增多,其作品的构图、笔墨为之一变,迥异于以往。
清代画评家张庚在所著《国朝画征录・髡残传》写道:“石溪工山水,奥境奇辟,缅邈幽深,引人入胜。笔墨高古,设色精湛,诚元人之胜概也。此种笔法不见于世久矣!”
石溪,天赋佛缘,为人朴拙耿直,自律谨严,他少画僧佛乃有禅佛意,以禅入画,修炼人禅画大成者也。他在修炼的升华后,而达成画艺、人格的至臻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