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记客:清场后(组图)

【看中国2014年12月21日讯】随着最细小的占领区铜锣湾,以及立法会示威区于十二月十五日先后于上下午被清场,仅余小量帐幕及物资仍摆放在政总和立法会外添美道行人路上,有人留守,成为占领的最后标志。不知官府能容忍多久?

金钟以至铜锣湾的清场,有别于旺角的暴力清场,警方做尽公关骚,超级有礼貌。相信对只看主流亲政府媒体,特别TVB和东方日报的市民,很有“洗脑”作用。但对这两个多月来看清警察各种滥暴行为的市民,只会觉得警方,以及躲在他们背后的特区政府的虚伪与无耻。那些在旁为警方滥暴呐喊的建制派亦令人齿冷。

近两月来“深居简出”的警察头子曾伟雄,以胜利者姿态见记者,还威胁会于三个月内拘捕占领运动“始作俑者”。但其实这两个多月,警方已先后拘捕九百多人,除了“占中”三子与部分人士到警署自首被“忽悠”外,占领运动的“头面人物”大部分都已曾被捕,曾伟雄的恫吓可休矣。

而除非曾伟雄是盲的,这次占领运动很多自发性质,没有可号令“天下”的领袖或策动人(运动的自发无组织是一突破,也是不能再突破的缺憾),要所谓追究“罪责”,并非一小撮人可担当得起。

当然,利用法庭作政治审判是当权者惯用的技俩,未来有多少抗争者陷入政治法网,拭目以待。今次警方以较严重的非法集结恫吓所有人士,包括在旺角行街的不合作市民,是否虚张声势?

正如即将退任的监警会成员,法律学者张达明所言,那些清场时坐定定被捕者,例如十二月十一日金钟清场时,学联成员及泛民议员,以至部分公众人物事先张扬等待被捕,没有任何动作威胁公众安全,扰乱治安,顶多是非法集会,绝不能构成非法集结。而前者罪名比后者轻得多,初犯通常判守行为了事。

灰记反而担心,一些在占领期间曾在金钟龙和道,以至旺角弥敦道警民对峙中,被警方滥暴及滥捕下的无名者,可能面临较严厉的法律制裁。因为警方会利用袭警、非法集结等罪名检控被捕者。

事实上,不小心碰到警员也随时可以被控袭警。其中一个例子是年前反清拆天星皇后时,抗拒被捕的社运人士冯炳德,与警员有所推撞,后被警员弄伤入院,结果他以袭警罪被判入狱。早前Now新闻的工程师于采访亚皆老街清场当晚,被警方诬称用铝梯袭警拘捕,但因为传媒镜头显示是警方欲抢走其铝梯并暴力对待他令他受伤。由于警察明目张胆说谎,警方唯有在“公众压力”下无条件释放该名工程师。

然而,另一名苹果动新闻摄影师,于采访旺角鸠呜时,被警方诬称抢警枪拘捕,虽然传媒片段拍摄到他全程双手拿着摄录机在拍摄,但警方事后只让他保释而非无条件释放。证明警方是选择性地应对“公众压力”。而这些被警察滥权不公平对待的已是主流传媒的雇员,有合法采访任务,都尚且如此,那些被打被屈的无名者要面对的不公,更不可想像。

正如立法会议员12月16日早上在电台节目所言,“现时后占领运动的重点是要关注被捕的市民,有很多在警民对峙时被捕的市民,他们很容易会被警方以一贯对待刑事犯方法‘招呼’,包括殴打、恐吓或拖延找律师,然后哄氹被捕市民,从而提供了非自愿的供词;而且这些事情很多时是在律师未到的时候已经进行,难以推翻。…

他表示义务律师团和整个雨伞运动现时的首要任务,就是救助因占领行动而被捕的人,‘如果连自己人都保障唔到,呢场运动一定系失败,冇人再参加呢个运动’,强调这是他们应有之义,亦是重中之重,‘有钱出钱,有力出力’。”(852邮报及社会民主连线facebook网页)


部分敢于面对传媒的警暴受害人

预期警方为了合理化其滥暴及滥捕行为,会以袭警及其他巧立名目的罪名作为护身符。这亦是很多被警员毒打受伤的人不敢报案或投诉的原因。不过,网上流传一些明显没有动作而被警员毒打的片段,个别受害人亦愿意投诉或控诉警方滥用暴力。若更多人勇于出来指证警方滥权滥暴,或者有望遏阻一下警权无限大的趋势。但长远的而言,愿意出来抗争的香港人要面对政府及警方各种各样的白色恐怖,自不待言。

事实上,这种警察白色恐怖现在每晚仍在旺角发生。旺角被清场后,市民以鸠呜/流动占领形式抗争,但警方回之以剥夺市民基本权利,即在旺角存在的权利。由粗暴的打人、驱赶到最近随意抄录市民身份证或无理拘捕市民(特别针对青少年作出欺凌),都是以最暴力的公权力(还未出动军队)–警权,强压民情民愤的招数。

这种利用警权因而令警权坐大的管治方式会维持多久?还是香港从此逐步向殖民高压统治时的旧香港以至人权不彰的现今中国看齐?实在令人担心。

由于中共不愿纠正自己人大常委会831违宪的决定,为特首候选人定下令人哗然的高提名门槛,而非只安份地决定同意开启政改程序。而梁振英政权不但没有为香港人合理的民主诉求力争,更躲在警权背后,利用警权勉力维持局面,而不惜陷警民关系于“万劫不复”地步。

香港人毕竟“享受”了二、三十年后殖“怀柔”政策以及过渡后较“宽松”政策下,一些现在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基本人权。所谓作为公民的尊严,已深植在不少香港人脑中。现在警权肆虐的情况,经历过五、六,以至七十年代有牌烂仔随意欺压百姓的老一辈香港人,很多都不愿回到过去,至于更“拥抱”公民尊严的新世代,则更不能容忍警权的肆虐。

灰记接触过占领区一些九十后,他们原来对“占中三子”所号召的争取真普选相当冷淡,只是作为关心社会的大学生,响应双学号召的罢课而走到添马公园和政总。928的87枚催泪弹反而是他们投入运动的转捩点,他们关心在前线与警察对峙,被警察毒打,被警察拘捕的同学,多于金钟大台的慷慨陈辞或激昂歌声。对他们来说,这两个多月来,最具体的体验是从前的警察叔叔或哥哥,一夕之间可变成冷漠、下贱、暴戻、残忍的黑警。

而直到这一刻,只要他们不甘心,希望鸠呜一下,就有机会面对为求恢复秩序而变得极不可理喻的警察。换言之,无论是九十后的年青一代,还是“成年人”,是否为了真普还是其他原因被卷入这次运动,目睹甚至身历警方变脸是很多人的共同经验。

而最新民调显示市民对警察的评分是九七过渡最低,证明梁振英“摆警察上枱”,即使能维持局面,付出的代价也很大。当然,对只顾自己个人政治前途的独夫梁振英,即使他父亲曾当过殖民地警察,警队的声誉好坏对他而言无关痛痒。而对于有政治意识的人,警察是暴力国家机器,他们平常也许有保障市民安全的形象,但在当权者有令时,其暴力本质便会显露,不能对警方的“专业克制”存过多幻想。

至于那些坚决支持警察执法大哂的亲建制市民,是否为了几条道路通车,为了所谓“正常”秩序而完全漠视警察肆意侵犯人权,回复有牌烂仔的丑恶面目?占领区期间,灰记不只一次听到一些反占领市民的同一“诉求”,呢班友拉去打靶就啱。又不只一次听到他们辱骂占领者汉奸、走狗。而这批市民以中年以上者占绝大多数。似乎时代的进步,个人尊严不能随便被公权力剥夺等,从来没有走进这些人的意识。他们仍然寄情于虚幻的国家“尊严”,不愿意理解在中港权贵集团把持下的公权力,不断蚕食市民,特别基层市民的生活空间。

而中国经常发生的所谓群众性事件,也似乎对他们没有任何警醒作用。在表面和谐的国度,民族主义高涨的年代,中国权贵正加速剥夺民众的生活资源,例如强征地、胡乱开发自然资源等。而中国民众的反抗大都异常暴力,放火烧警车,捣毁政府大楼,殴打甚至打死公安等的事情层出不穷。原因十分简单,在强制和谐,暴政当道,公安城管横行的国度,民愤一旦爆发,只能血腥暴力收场。

香港人以非暴力公民抗命方式争取民主,就是希望有一个较公平开放和文明的制度做起点,起码可制衡一下“无法无天”的官商政治,向富人财团严重倾斜的经济秩序。否则难保有一天,制度不断严重倾斜,维持既有秩序的警权不断膨涨肆虐下,“文明社会”不保,走向以暴制暴/以暴抗暴的不归路。

清场时,一些占领者高喊人民誓必归来,we will be back;这只是开始,it is just the beginning。不过,在“激动”、“失落”过后,仍然决心争取民主的香港人必须汲取这次运动“失败”的经验,例如完全自发的无组织主义是否可行?有组织是否等同自上而下的专制?行动模式/路线不同,有否各有各做不互相攻讦的民主雅量?面对中共操盘的特区政府及建制大联盟,不同光谱的抗争者可否策略性联结,例如合力反警暴,例如在未来区选和立法会选举尽力减少建制议席?…十二月十四日《明报》一篇有关西班牙经验的访问文章值得参考,文章名为“雨伞以后︰How to be Back︰参照西班牙政治超新星Podemos”。

无论说深耕作,运动转化,延续抗争,如何珍惜及发挥这两个多月来的“觉醒”,而不是继续一盆散沙,互相埋怨攻击,让当权者逐个击破,将是对抗争者的极大考验。

(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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