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权无限大?“后占领”与青年(组图)


Amethian工作室照片

【看中国2014年12月07日讯】自旺角清场到十一月三十日到十二月一日清晨于金钟所发生的暴力事件,灰记只认为,无论学生青年如何“胡闹”,警方疯狂使用不合比例的暴力对付基本上仍是手无寸铁的占领/示威者,必须受到任何支持民主(不管是否支持占领)的人的严厉谴责。

这星期的确令人愤怒,躲在禁制令背后的689政权和警方粗暴镇压旺角占领区,无视法律,无视警队守则,变成无法无天。在金钟亦然。

对市民的民主诉求不闻不问,然后一两句为了“公众秩序”、“公众安全”,便可随意向“不听话”的市民施放催泪水剂,一种看起来没有催泪弹那么震憾但杀伤力一点不下于催泪弹的武器;手起警棍落,很多人是后脑被打,证明警察根本不是因为受冲击而用警棍自卫或驱赶示威者,更有旺角路人因为警察情绪失控而遭殃,那个朱姓警司打至途人骨折,令人哗然;突然把途人或与警员对骂者拖进警察范围,由警察遮挡人们及记者视线,对被拖者拳打脚踢;男警员粗暴对待女示威者,令其受伤。

更令人发指的是,十二月一日凌晨及早上金钟清场,造成大量市民受伤,医务义工在急救伤者时被警察用警棍驱赶,甚至说救人也照拉,警方完全漠视人道原则。

为了阻吓前线记者,报复记者将警察暴行公开,打记者,诬告采访中记者袭警、企图夺警枪等。总之,因为公安条例的严苛,警队从上到下,都有不少人利用手中的权力,肆无忌惮的发泄情绪好,公报私仇好。最恐怖的是,不但警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可能主流民意也相信那些警方发言人所说的最低武力,认同警察为了“恢复秩序”的滥权行为。

了解这次雨伞革命/运动的人,都知道绝大部分参与者都秉持非暴力原则,但从九月廿八日当天,警方已采用不恰当的暴力,滥用胡椒喷雾,疯狂发射87枚催泪弹,引起公愤。然后六十多日占领,绝大部分情况都是警方,亲建制的暴徒、黑社会向占领者/示威者施暴。

至于警方所谓示威者的暴力,不外就是利用铁马阻隔推进的警员,向雨伞阻挡一下推进的警员,然后就是因为警方随时出喷椒喷雾,以及后期的催泪水剂,为了保护自己的雨伞、眼罩、口罩等,以至因为警察不恰当使用警棍,由上向下直打人的脑袋,打人上身和手臂,示威者为了保护自己而戴头盔及用各种物件保护手臂等。于是铁马和雨伞被警方形容为攻击性武器,眼罩、头灰盔等被视为挑衅性物件。至于十二月一日警方煞有介事的公布发现有示威者制造的木盾牌有铁钉等,灰记会看成警方暴力不断升级的自卫反应

当然警民对峙,推撞在所难免,个别示威者亦有向警员方向投掷水樽等杂物,但通常被其他示威者喝止。十二月一日早上有休班便衣警员向女示威者挑衅:“拉你返差馆奸咗你。”,而被一些愤怒的示威者围堵,互有殴斗,其中一个便衣佯装晕倒,被人发现其身上有委任证,马上“醒来”把委任证收起再倒下,算是示威者“以暴易暴”的个别事件。但最终仍是一群较“温和”的示威者走来“保护”这几位“犯贱”的休班便衣警员。

换言之,无论从什么角度看,武装到牙齿的警察才是暴力根源,政府、警方和主流传媒把示威者形容为暴徒殊不公允。至于那个喜欢语言挑衅的政客叶刘淑仪为警队辩护,说警察太斯文示威者不会害怕。

灰记仍是那一句,如果警方认为示威者违反公安条例,非法集会,可先警告后拘捕,而不是用不当的武力对付示威者。事实上,这恰恰反映警方选择性执法,明明几千人“非法集会”,却选择性把最前面,最“方便”的人殴打、拘捕。

或许有人会说,警方的确很“难做”,对,很“难做”,因为他们处理的是政治问题而不是阻街问题。因为中共不愿改正/收回831人大常委的“不合法”决定,坚决要筛选特首候选人,操控特首选举;因为梁振英政权不愿为香港人的民主诉求向北京如实反映,为港人争取,反而利用警权打压示威者,利用亲建制人量及舆论挑起市民与市民之间的矛盾,至令不少占领者,特别年青人不甘心,唯有坚持下去。

而灰记更要指出,香港警权过大,正正与政制不民主有关。倘若特首和立法会由公开公平,全面一人一票普选产生,不是现在特首由北京钦点,立法会一半议席由为亲北京/建制候选人而设的功能组别,则必定会通过废除“公安恶法”,限制警权。换言之,警察并非完全中立,一个愈向市民问责,普罗市民愈有决定权的民主制度,人权必定彰显,警察必定被限制,警察会因为民主教育对人权较尊重。相反,一个威权/独裁政体,人权必定不彰,警权势必坐大,成为政权打压人民的工具。

而香港九七过渡后,尽管人民争取民主的呼声不绝,却愈来愈走向威权统治,特别这两年梁振英上台,不断强调中港融合,不断与本地民意为敌,实行强硬管治,大陆的公安/城管文化也开始在香港出现,警察愈来愈政治化,成了打压人民民主诉求的工具,都是有目共睹的趋势。这次雨伞革命/运动,政权更躲在警察后面,法律后面,令警方滥用权力“冇皇管”,令法庭被利用来解决政治问题(禁制令清场)。而过去一星期,政府/警方甚至不再躲在禁制令后面,变相“警权治港”,令警方成众矢之的,也令警方“坐大”,十分危险。

回顾十一月廿四日早上,执达吏联同入禀者的律师,民建联的陈曼琪到达亚皆老街,弥敦道与砵兰街一段,现场大约有三数百留守者及数十香港外国记者,当然少不免大批警员。双方僵持了一会,有警司用咪警告,要求在场人士离开。在场前面小台的留守者包括学联的梁丽帼等不断用咪询问是否执达吏要求警方协助。然后,灰记听到有执达吏开咪要求不要妨碍他们清理障碍物,以及已要求警方维持秩序。

然后就新闻所见,清除障碍物后,警方强行把人群推往砵兰街行人路。当人群正后退时,立法会议员梁国雄及一些曾用咪讲话的留守者被捕。然后就是竟日的警民于砵兰街对峙,警方滥捕留在砵兰人士,以至晚上警方出动催泪水剂及警棍边驱散民众,边拘捕留守者。不少示威者被催泪水剂弄至皮肤灼伤,被警棍打至头破血流。

第二天早上,执达吏以及一群带红帽,声称受委托人士到亚皆老街弥敦道口清理弥敦道障碍物,这次不需一会儿,警方便自动介入,拘捕希望清楚禁制令内容的示威者,包括学生领袖黄之锋、沈敖辉等。

弥敦道清场然后边清除障碍物边清场。那些身穿蓝衣,戴深蓝头盔的警方特别移除队最凶神恶煞,连站在人行道的人也不放过,不理市民的人身安全,不断把人推向原已十分挤迫的行人道。军装警员不断赶走行人,有老人家不忿,问你要我去边,不如你带路,更有市民问警察是否戒严,为何不断要赶走在行人道的人。

一些年青占领者,即使走上了行人道,有记者阻隔,那些凶神恶煞的警员仍企图把他们拉扯回马路,不少占领者被警察暴力对待。警方为了尽快清场,完全不理禁制令程序,不理市民的安危。

而警方的发言人曾说过,如果警方清场,会预早通知,但弥敦道的清场看来是突袭居多。

然后是一连数晚占领者/市民的“鸠呜”行动,即以购物者身份回到旺角街道,但警方如临大敌,随意封锁道路,随意截查市民,特别年青穿着校服者。当然,大部分聚集旺角的市民都是不满警察暴力清场,希望利用流动“占领”方式的举动对付跋扈嚣张的警察。


在行人道上的市民被警员推撞后与警对峙

“鸠鸣”行动令警察疲于奔命,而一些失控的警察打人骂人,向前推撞站满行人道的市民,造成混乱和恐慌。但总体而言,警方处于被动。最讽刺之处,旺角弥敦道被市民占领接近六十天,商店照常营业。但警方清场后,不少在西洋菜街、豉油街、山东街一带的店舖,因为警方不断封路而被迫关门。

然后就是十一月三十日晚双学号召包围政总及特首办的升级行动,有市民冲出龙和道占领,警方粗暴镇压。梁振英和曾伟雄第二日乘机发表措辞强硬说话,说什么警察过去容忍不代表软弱,是可忍,孰不可忍云云,想着主流民意已站在自己那边而沾沾自喜。

跟着双学承认行动失败向占领者及市民致歉。然后学民思潮三名成员黄之锋、黄子悦、卢彦慧宣布无限期绝食,希望政府回应他们对政改的诉求。

而占中三子则宣布十二月三日往警署自首,承担公民抗命责任,并劝喻学生结束占领。灰记以为,三子如果有更大承担,也许应该留守至最后一刻,而不是退场。无论如何,相信占中三子自首标志他们完成历史使命,今后回到他们专长的事务。雨伞革命/运动的爆发,远远超出占领中环的格局,证明书生之见的想像与实际情况之距离。当然,依然会有不少人感谢戴耀廷提出“占中”/公民抗命的意念,为这两年的政治死局多少带来一点“新意思”。此外,三子和义工们为这场运动做了很多前期工作,义工们亦为这场运动做了不少支援工作,值得一表。

主流泛民除了呼吁学生退场,并没有提出任何抗争选择,连辞职公投也迟迟不肯下定决心一试,贯彻“等运到”的作风。那个汤家骅警告不及早退场,占领运动会一无所有,影响明年区议会及后年立法会选举泛民选情。果然是只计较四年一度选举成绩的政客思维。但无论如何,运动发展至今,最大的结果是一大批年青人告别不愿改变,或害怕为了改变付出代价的上一代,在他们心目中,主流泛民是害怕为了改变付出代价的一群。因此,主流泛民被年青选民唾弃已是不可避免,特别替警察暴力辩护的汤家骅。

面对北京和特区政府的不理睬,或曰麻木不仁,利用警方的“报复式”暴力手段对付争取民主的市民,占领运动如何走下去,相信是很多人心中难解的问题。未来会不会如前高官转评论员的王永平所预言,会出现青年人的暴动,值得关注。

不过,世代的“决裂”,年青一代的“激进”化、进一步“本土”化,与北京疏离,与中国人的身份疏离,似是势所难免,特别大陆当局“愚蠢”至利用拒绝入境大陆来恫吓/阻止学生参与争普选运动,是名正言顺令青年学生与“母国”决裂。

正如文首所指,无论青年学生如何“胡闹”,警方的暴力必须受到谴责,无论青年学生如何“盲动”,“大人”们也难以指指点点。正如其中一个绝食者黄子悦所言,议员成人未尽本份,学生唯有顶硬上。

的确,过去三十年,以主流泛民所代表的上一代争取民主者,绝大部分都是害怕为了改变付出代价的一群。而尽管不能如韩国、台湾等地区过去的抗争所付沉重代价相提并论,但这次雨伞革命/运动,一批又一批青年人和学生在短短两个月,经历暴力镇压,密集地挨警棍和胡椒喷雾,被警方逮捕。所谓“血”的洗礼,上一代所推崇的“理性”、“温和”争取方式在年青人心目中只是“怯懦”的代名词。

与主流泛民仍有沟通的双学之所以如此“执著”于“升级行动”,多少也因为他们受同代人影响、牵制,特别更年轻的学民思潮成员,因为在他们心目中,上一代的确蹉跎岁月,他们不能再等。如果说这是时代问题,这的确是“迫切”的时代,说他们“急于求成”,也是时代迫出来。

因此,当不同大人们提出把运动转化到社区深耕细作,年青人就会有一种反弹︰过去三十年你们做了些什么?而主流泛民所代表上一代的一些举动,亦进一步令年青一代疏离。就以十一月十九日凌晨,冲击立法会大门,打碎玻璃门的“盲动”事件,灰记接触过一些年青人,尽管他们未必个个同意那次冲击行动,但对主流泛民随即集体招开记者会,严辞谴责冲击立法会是暴力事件,而对警方不断的暴力对待示威者,却很少一致行动谴责,觉得很不以为然,甚至愤怒。“打烂一块玻璃啫,有几暴力?暴力得过警察打到人地头破血流。”

事实上,无论学联和学民思潮的声明,虽然不同意冲击立法会的行动,都不会如泛民般与冲击者割席,黄之蜂更强调不会用谴责字眼,似在质疑泛民的过份表态。主流泛民急急割席,用意很明显,怕得罪“逆转”的民意。但在年轻一代心目中,这正正显示泛民缺乏政治承担,只懂躲在民意后面的“怯懦”。因此,无论以“爱心”“关怀”,或严辞谴责,泛民/上一代的家长式心态都已不合时宜。

这批有时连双学也不信任的年轻一代,网民一代,对由上而下的组织有怀疑,对代理人有怀疑。他们可能很多抱怨,很多不满,但他们对平等参与、一视同仁的公道亦十分执著。因为网络世界的平等分享,人人参与造就了他们的世界观,他们未必想站在台上吸引镁光灯,但期望自己的声音受重视,这批被贬称“废青”的人,不少全情投入这次占领运动。

在“后现代”,声称“去中心化”的网络时代,在传统组织和动员方式不再对青年人吸引的年代,如何与这群未必很容易能表达意见,却很想别人重视自己意见的新世代建立互信关系,相信是很多运动“组织者”要认真面对及反省的难题。

(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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