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2012:中国的两个敏感点
2012年,中国内外有两个敏感点:重庆、钓鱼岛。两个敏感点看起来是两件事,其实是相互关联的。
从钓鱼岛抗日事件,可以看中国社会的民族主义情绪升级:上升阶段的中国对二战后形态的东亚秩序感到日益不满,已经决定改变这种后二战秩序;从重庆薄王倒台事件,可以看中国社会的阶级分化、矛盾升级。
中国社会的反日情绪进一步高涨,一方面是中日因钓鱼岛问题国际矛盾激化的反应。但是,如果仅仅只是把它看作是反日爱国运动,那就太简单了。这场运动的真实状貌,最后的细节,让我们看到它实际代表的是左翼诉求——一种阶级诉求。韩德强等左翼知识分子上街,参与了游行,游行过程中,韩德强掌掴批评和讥讽毛泽东的一位老人,显示的是,游行队伍中,真正的分歧不在钓鱼岛引发的国际矛盾,而在国内矛盾----中国到底向何处去?韩德强等的上街,实际上是告诉国人,他们在钓鱼岛事件上,要代表并捍卫的是毛时代的政治遗产,在他们看来,这种政治遗产不仅是解决国际争端的正统,也是解决国内阶级争端的正统。韩德强不允许老人批评毛泽东,不仅仅是不让老人批评毛的国际政治和外交思想,更是不允许国人批评毛泽东的国内政治及阶级斗争思想。他是以毛思想的捍卫者和执行者自居。
"钓鱼岛是中国的,薄熙来是人民的,毛泽东是正确的!"
钓鱼岛在这些人的脑子里是如何与薄熙来、毛泽东联系起来的呢?这个逻辑非常值得我们细细大量。
韩德强掌掴老人,和中央断然处理薄熙来正好构成了民间和官方的意识形态的有意味的对比。在官方失去后台靠山的左翼找到了民间力量----一群因为反日而走上街头的群众。上层找不到支撑,就从底层找情绪力量,然而底层的真的跟他们是一路的吗?
这场游行并未把矛头直接指向日本本身,而是迅速地转向了,矛头指向了开日系车的中国车主。上街的人群,为什么把同是中国人的日系车主当成了敌人?打砸烧车,甚至直接伤害车主本人,多地发生了暴力围攻车主,甚至将其重伤的事件?这些人到底要一场什么样的"革命"呢?一场暴力推翻或者剥夺富裕阶层的斗争?
随着各地公安对游行示威过程中打砸抢分子的追捕进程的深入,越来越多关于打砸抢分子身份的报道见诸报端,据说,其中以农民工居多。为什么农民工和这些左翼思想领袖结合了起来呢?他们不仅一起上街,还一起用掌掴、U型锁俱砸人等方式,展开了对国内“老人”和“车主”的暴力斗争。这群已经决定并且行动起来,用暴力斗争的阶层到底怎么了?他们到底有什么诉求?
中国是一个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结合的国家,“計劃經濟中政府和個人建立的契約,其自由和公正性,最終因被官僚階層佔據強勢地位,導致一種比資金主義更加隱秘的不平等階級關係的出現。因而实质上,面临合法性危机。一个富裕强大的国家背后是一个赤贫的农民和农民工阶层。扭曲的市场经济条件下,老板和工人就劳务报酬达成的所谓自愿协约,又变成了某种对底层的合谋欺骗与盘剥。而权力阶层则不仅没有阻止这种合谋相反主导了了这种合谋。”这是事实。
也因此,有人寄希望于重庆模式,但是,薄王倒台后揭露出来的一幕幕暴政、苛政的事实,数千冤案,大量因言获罪无处伸冤的事实,无处不在的监控几乎让人人自危的警察统治,大量不被审讯和判决就投入监狱的冤案受害者,有产者被明目张胆盘剥剥夺的案例……没有让这些人头脑有稍稍清醒么?
2012年,折射的是中国社会,分化严重,得利者不愿也不敢让利,失意者试图改变现状却找不到思想和行动武器的尴尬与困扰,这在民粹主义失败后试图通过激发和借用极端民族主义情绪的上述案例中可以见出。
2012年底的编译局故事,更是一个标示:中国的思想界和学术界普遍的犬儒化,思想只是博取功名的手段,更爱智慧的人生和社会生活毫无关联……
2013,我们能寄希望于什么呢?失利者得到救护,能生活下去?100年中国现代文化就此转向:用来进行残酷斗争的斗争哲学转向用来社会和解,释放爱的新哲学?“美丽中国”,让我们开始修复满目苍夷的家园?也许2013,我们什么也不会做,只是重复2012,但是,希望总是要有,希望总是不能曰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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