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亦武的讲话足以让当局打颤”(组图)
在法兰克福圣保罗教堂举行的颁奖仪式上,廖亦武的演讲赢得热烈掌声
在中国作家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2天后,另一位中国作家廖亦武则获得德国书业和平奖。包括德国总统高克在内的多位德国政要和各界人士参加了10月14日在法兰克福保罗教堂举行的颁奖典礼。
周一,德国《世界报》网络版发表了一篇题为“在天安门广场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文章。文章说,“在中国监狱中受到严重迫害的廖亦武越过绿色边界逃离中国。自2011年流亡柏林。现在他写了一本有关天安门广场大屠杀的书。”《世界报》的文章写道:
“他的名字在中国不愿被提及。但是他本人却提到许多人的名字以及对这些人犯下的罪行。他的书《子弹与鸦片》是墓志铭,证词,备忘录,同时也是对大屠杀的控诉。”
对六四的专题报道
在他的“为一首歌和一百首歌”这本书中,廖亦武描述了他在监狱中所遭受的严酷虐待。在他的新书《证人》中,他描述的是他人所遭受的痛苦和暴行。在这本书中,他成为六四民运的起源及后果的见证人。
世界报的文章接着写道:
“这位作者愿意出来作证,因为他认为自己可以不再做诗人,但是必须做证明材料的收集人。他是被压制真相的揭露者,是他让真相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
中国大使缺席颁奖典礼
10月14日,包括德国总统高克在内的多名德国政要和各界代表出席了在 法兰克福圣保罗教堂举行的隆重颁奖仪式,但是中国驻德大使则没有在颁奖仪式上露面。《南德意志报》发表评论说:
“中国大使当然不会前来参加在圣保罗教堂举行的颁奖仪式。因为自从廖亦武写诗描述1989年6月4日天安门广场大屠杀以来,他就被中国政府视为国家的敌人。廖亦武的书在中国被禁止,如今,就连提及他的名字在中国都是一个忌讳。”
“这个帝国必须分裂”
在美因河畔法兰克福的圣保罗教堂举行的颁奖仪式上,廖亦武发表的演讲赢得全场热烈的掌声。《南德意志报》的文章说:“获奖者的讲话可能会让中国国家安全局的监督人员和外交部的官员惊吓得打寒颤。仅凭他发言稿的题目‘这个帝国必须分裂’就足以构成对中国当局的一个挑战。”《南德意志报》文学主编洛文贝格( Lovenbergs)说,廖亦武的书《为一首歌和一百首歌》描述了他在监狱中度过的4年铁窗生活。其震撼效果不亚于索尔仁尼琴(Alexander Solschenizyn)的“古拉格群岛”。因此,他能够在柏林得到庇护,实在是幸运。
作家廖亦武荣获德国文化界最重要的奖项--德国书业和平奖。本周日在法兰克福保罗教堂举行的颁奖典礼上,廖亦武致受奖辞。德国总统高克、联邦议会议长拉默特等政界、经济界、文化和社会各界人士参加典礼。下面为廖亦武受奖辞全文。
廖亦武与联邦总统高克在颁奖典礼上
廖亦武:这个帝国必须分裂
1989年6月3日午夜,有个九岁的孩子,叫吕鹏,是北京市顺城街小学三年级学生。仅仅因为淘气,背着父母溜出家门,去旁观沸腾的街景,就被迎面射来的子弹击倒。和吕鹏一起倒下的,还有几个平民,但吕鹏是最小的。
根据民间调查者丁子霖等人提供的证词,在整个天安门大屠杀中,吕鹏也是最小的。他的胸膛被洞穿,热血喷涌而出。他当场毙命。可他的死讯,一传十,十传百,终于点燃北京市区千家万户的怒火。无数已经入睡的人,包括一些企图逃避政治的人,这时候都涌上街头,去设置路障,阻挡军车,向武装到牙齿的戒严部队投掷汽油瓶和石块。小小吕鹏,平躺在一辆敞篷车顶,英雄一般,被示威者们簇拥着,在大街之间来来囘囘,无言地诉说着杀戮。那一夜,有多少人因为这个素不相识的死孩子而泣不成声?有多少人转瞬就成为反政府的暴徒?
眨眼二十三年又过去,我相继在中文版和德文版的新书《子弹鸦片》里,在《大屠杀死难者名单》的首位,再次发布吕鹏的死讯。他永远九岁。但愿这是一道天长地久的死讯。
“因为它屠杀孩子,所以必须分裂”
我也在这里发布这个帝国的死讯。因为它屠杀孩子,所以必须分裂。这是中国的传统。
在两千五百多年前,我们伟大的祖先老子,就在他的《道德经》里,描述了两种柔弱无比而又至高无上的事物--婴儿和水--分别象征人类的繁衍和自然的流动。保守孩子,就是保守种族的元气,所谓中国气功,首要的是排除杂念,气沉丹田,回到孩子在母体内的混沌状态。老子进而阐述,人类之需要家园,老者之回归泥土,跟孩子之依偎母亲同等重要,国家的分与合,是为了适应我们的这些日常的生存本能,而非“民族大义”。作为古代分裂主义哲学家,老子提出的最着名的乌托邦,是“小国寡民”--“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国家越小,治理起来越容易,如果国家小得跟村落差不多,老百姓随时可以找到总统,一起喝酒,一起撒尿,或者一起讨论政治,那就太美好了。如果从远方,特别是当地人都没听说过的远方,比如说德国和美国,来了素不相识的客人,就奔走相告,“不亦悦乎”,美好得飘飘欲仙了。比老子古老许多的尧和舜,就是成天混迹在老百姓中间的帝王,勤于政务之馀,还得勤于耕作。所以受到老子、庄子、孔子、孟子以降的历朝历代知识分子的永恒爱戴。
老庄和孔孟所在的“春秋时代”--我们眼下的独裁中国--早已分裂成为几十个国家。在几百年里,虽然相互吞并的战火不断,但国学界公认,这是迄今为止,无法超越的辉煌时代,政治、经济、文化领域都异常活跃,言论异常自由,各类学术并驾齐驱,史称“百家争鸣”。时至今日,曾经颠覆传统的共产党,竟反过来无耻地盗用“百家争鸣”时期的思想遗产,在世界各地举办孔子学院--他们难道不读古书吗?难道不知道孔子是鲁国人而非中国人吗?孔子在五十六岁那年,由于和最高统治者的政见冲突,有杀身之祸,不得不连夜出逃,而后流亡了十几个国家,直到七十岁,才被允许回归自己的乡土--既如此,孔子应该算历朝历代政治流亡者的精神源头,“孔子学院”也应该更名为“孔子流亡学院”才对。
类似的例子,还有“战国时代”最杰出的分裂主义诗人屈原,由于祖籍所在的楚国,被“一统天下”的强秦大举入侵,在国破家亡的前夕,就愤然投汨罗江自尽了。屈原遗下众多地域色彩强烈的爱国诗篇,被后世传诵,其实他心中不变的故国,也就是今天的湖南省洞庭湖一带,而不是通过血腥兼并、生灵涂炭,将许多地方、许多种族硬绑在一块的中央帝国--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因感念这位永不屈服的艺术家,民间社会将他的殉难日确定为端午节。每到这个“水上的节日”,人们就划着龙舟,往返于波涛之间,投放巴楚风味的糯米粽子,请屈原的灵魂慢慢享用。
“以国家统一为名,中国历史上的血案数不胜数”
以国家统一为名,中国历史上的血案数不胜数。最为残暴的是秦始皇,一辈子东征西讨,鲸吞别国,把五湖四海划归自家的版图。据说当时的人口,在他手里锐减三分之二。秦始皇干了两件遗臭万年的坏事,整修长城和焚书坑儒。整修长城为的是断绝老百姓与外界的往来,把整个国家变成超级监狱,所以全国的男女老幼都逼迫投入这项劳命伤财的工程;焚书坑儒是为了断绝老百姓与传统的联系,秦始皇发布《招贤令》,将各地最具号召力的四百六十多名知识分子骗拢来,然后集体活埋掉,将流传了千百年的众多古代典籍,也统统放火烧掉--这在两千多年后,深得现代暴君毛泽东的激赏。他说:秦始皇才坑了四百六十多个儒生,我们镇压了几十万反革命,比秦始皇多得多。
毛泽东太谦虚了。据史料记载,共产党建政之初,为了像秦始皇那样,断绝老百姓与分裂传统的联系,竟然在土地改革运动中,鼓吹消灭剥削阶级,枪毙了两百多万地主、乡绅和民间社团成员。他们是乡村的知识阶层,许多人已经表示臣服,但共产党怀疑他们“暗中捣乱”,根深蔕固的旧脑袋不可能改造成与时俱进的新脑袋。
巩固国家的根本手段就是杀人,这是从毛泽东到邓小平,都心照不宣的。1959年到1962年的大饥荒,全国饿死近四千万人,仅仅发端于毛泽东担心政权分裂,1966至1976年的文化大革命,被折磨致死两百到四百万人,也是发端于毛泽东的同样担心。毛泽东随时都在提醒老百姓,致命的灾难莫过于“民族分裂,亡党亡国”,如此,人民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类似的提醒,也出现在列宁、斯大林、希特勒、齐奥塞斯库、金正日、萨达姆、卡扎菲等暴君的论调中--国家统一,领土完整--独裁统治的终极王牌,多少罪恶借此而公然大行其道。
1989年6月,共产党为了应对政权危机,竟动用二十多万武装军人,血洗北京城。当装甲战车开上街头,当密集的枪声透过无线电波传遍了全世界,有位远在四川成都的老诗人,正蜷缩在古书堆里读《庄子》--眨眼间光阴流逝,我因为在大屠杀之夜朗读长诗《大屠杀》,入狱又出狱了;接着又与这位叫流沙河的老诗人相遇了--在我还未出生的1957年,流沙河也因为写诗,被毛泽东怀疑"影射共产党",而当作敌人抓进监狱。于是流沙河对我说,像你我这种受过命运重创的人,内心的刀痕永远抹不平。那你就放弃诗人去做一个历史的证人。接着,他复述了庄子在两千多年前写出的见证--有个假国被打败了,侵略者越过边境,攻占京城,杀人放火,大伙儿只得纷纷逃命。有个隐士叫林回,也夹杂在逃难的人流中。他的怀中揣着一块价值千金的玉璧。突然,路边的废墟内,传出弃婴的哀哭,吸引了大伙儿的目光。但是追兵越来越近,喊杀声如雷贯耳,大伙儿顾不上,都惊呼着跑啊跑啊。只有林回上前,弯下腰,想拾起婴儿。可怀里的玉璧太大太沉,他要拾起婴儿,就只能放下玉璧。林回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婴儿,令大伙儿感觉震惊,有人说你这傻瓜,怎么抛开千金而增添活生生的累赘?林回说这是天意。
“真相的传承也是天意”
真相的传承也是天意。国家的兴衰,疆土的分合,不过是历史书籍内的某些章节,而真相的传承却贯穿始终。这种源远流长的记载习惯,在河山破碎之际,在毛泽东和邓小平大开杀戒之际,如同老子和庄子笔下的婴儿,被丢弃于废墟,徒劳地哀哭着。需要"隐士林回"那样的传承者,放弃已经拥有或将要拥有的现实利益,去弯腰拾起它,带着它逃离追杀,并耐心喂养它,磨砺它,直到它有足够的脑力,追忆逝水年华,在黑暗中延续记载的习惯。
我也在延续记载的习惯。并通过汉语、德语和英语,向全人类公开了我的关于大屠杀受害者的记载,同时公开关于中国分裂的思考。再过若干年,我会到我钟爱的祖先们那儿去。所以我在这里,在无比辉煌的圣保罗教堂,在德国社会精英荟萃的时刻,提前向他们致敬。特别是这个行当最老的师父司马迁,为了从西汉盛世的歌舞升平中,拾起弃婴般脆弱的真相,竟被统治者割掉睾丸。他由此丧失身体的繁殖力,可灵魂的繁殖力却因奇耻大辱而茁壮。他写出的《史记》,还有另一本周文王在地牢里所着的《周易》,陪伴我逃出了独裁中国。
“苦难越来越深重,人心越来越麻木”
孩子和真相,在历史记载里水乳交融,一个王朝走到屠杀孩子、抹杀真相的地步,气数早该尽了。可是老谋深算的邓小平,在1992年春天,从北京南巡到深圳,提出政局收紧市场放开的救党方略。我在《子弹鸦片》里写道--
又过了许多年,我还在自己的祖国流离失所。苦难越来越深重,人心越来越麻木。而中国的经济越来越腾飞。有一种国际流行论调,认为经济发展可以带动政治改革,让独裁走向民主。于是,曾因为天安门大屠杀而制裁中共的西方各国,争先恐后地和刽子手做生意,尽管这些刽子手还在抓人和杀人,新的血污盖住了旧的血污,新的暴行肢解了旧的暴行。老百姓要在血污和暴行中苟且偷生,就只能变得更加无耻。
无耻和苦难交替循环,支配着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天安门大屠杀之后,又相继发生对大屠杀难属群体、另类气功、法轮功、中国民主党、上访群体、失地农民、下岗工人、维权律师、地下教会、异议份子、四川大地震难属群体、《零八宪章》签署者、茉莉花网络革命、以及西藏、内蒙和新疆的残酷镇压--血案层层堆积,独裁变本加厉,如果第一次杀人还双手颤抖,杀的人多了,欠的债多了,就挥刀自如了--而每一次杀人,都能刺激经济大幅度增长。比如没有天安门流血,就没有邓小平南巡,让大伙儿放弃爱国去爱钱;没有黑社会式的暴力拆迁,就没有城市的疯狂扩张,以及虚胖的房地产,以及在“豆腐渣工程”中落马或外逃的成千上万的贪官和奸商。
刽子手正在获胜,因为整个国家成为他们的奴隶,任意掠夺,任意蹂躏,直到被挤干骨髓。他们对西方生意人说:你们也进来吧,在这儿办工厂、开公司、修高楼、建网络吧,只要不谈人权不揭疮疤,你们干什么都可以。你们在自己国家,有法律有舆论有民意,不可能为所欲为,你们来这儿,就跟着我们同流合污吧。请尽管糟蹋这些河流、天空、粮食和地下水;请尽管雇用这些廉价劳动力,让他们没日没夜,沦为流水线上的机器。当中国多半老百姓都因为环境污染,而患上各种人体、人心、人性的癌症,就更有钱赚了。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垃圾场,永远潜伏着世界上最大的商机。
“帝国分裂的内在命运已经注定”
以自由贸易之名,不少西方财团和刽子手们勾勾搭搭,制造垃圾场,利益至上的“垃圾价值观”越来越强地影响全世界。中国老百姓都知道,他们有钱,他们有后路,他们终会抛弃千疮百孔的祖国,全部移民到西方,去享受那儿干净的土地和阳光,去享受自由、平等、博爱,甚至进入教会,让被古代独裁者钉上十字架的耶稣,替自己的赎罪。
当中国老百姓一旦明白,在民主西方也找不回公义和公平,贪官和奸商作为“赢家通吃”的无耻榜样,就会被纷纷彷效;在不远的将来,地球的每个角落,都会挤满为背井离乡而不择手段的中国骗子……
这个帝国的价值系统已经崩溃,维持它的仅剩下利益的勾结。可是这种利益的邪恶链条盘根错节,令经济全球化的自由世界一时束手无策。
然而帝国分裂的内在命运,在二十三年前,它大开杀戒的那一夜,就已经注定。以九岁孩子吕鹏为首的《大屠杀死难者名单》,由于以丁子霖为首的天安门母亲群体的坚持,将成为一个划时代的寓言,刻入全人类的史册。前不久去世的瓦茨拉夫.哈维尔一再强调“无权者的权力”,而在中国,当绝望的弱势群体无法以暴易暴,所剩下的权力就是私下口口相传--这也是古老的传统,秦始皇修筑长城,不顾老百姓死活,大伙儿拿他没办法,就用“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诅咒他--直到今天,万里长城还作为旅游景点存在着,可在民间寓言里,它早被一个痛失丈夫的小女子给哭垮掉。
"血已经变冷,心已经变硬"
孔子曾对着滔滔不绝的江水感叹--流逝的记忆竟是如此吗--接下来的两道死讯也是如此吗--2003年6月21日,成都市金堂县境内的三岁女孩李思怡,因无人照看,被饿死在自己家里,因为她的妈妈涉嫌吸毒,被警察给带走,羁押了十七天--2011年 10月13日,广东省佛山市境内的两岁女孩王悦,因过马路,横遭车祸。小女孩被撞倒在地,气息犹存,她的身体先后被两辆货车碾压。有目击者将手机拍下的视频放上网路,七分钟内,十八人路过,均视若无睹,见死不救。遍体鳞伤的小女孩,最后被一位捡破烂的阿姨抱起来,送医院抢救,终于夭折。
血已经变冷了,心已经变硬了。而在九岁男孩吕鹏遭遇屠宰之际,中国人的血还在沸腾中。
谁愿意做这样的、被刽子手的经济策略所洗脑的中国人?在中国境内,大伙儿都习惯说,我是四川人,我是陕西人,我是广东人,我是北京人。就像我住在柏林的时候,大伙儿习惯说,我是美国人,我是德国人,我是西藏人,我是罗马尼亚人。如果一个台湾人对我说,你们中国总是以大欺小,我就会说,你指的中国与我的四川没关系。
在出逃前夕,我曾和一个云南边民聊天,他说,我们云南,和你们四川不一样。我们出国,比你们出省更容易,眨巴几下眼睛,我们就到越南、老挝或者缅甸喝茶去啰。所以云南和越南、老挝或者缅甸,合并成一个国家,还要方便些,至少比千里迢迢去北京和上海方便。我说你这不是卖国论调吗?他说国家几斤几两重?能卖得动吗?
在古代,新疆、西藏、内蒙和台湾,都是异域。唐朝的文成公主嫁到吐蕃,跟民国的某个上海女人嫁到美国,同样引起善意的轰动。藏人为什么要频频自焚呢?如果他们是一个与四川和云南接壤的国家,不受到来自独裁北京的弹压,恐怕这个能歌善舞的高原种族永远想不到要惹火烧身。
这个灭绝人性的血色帝国,这个地球灾难的源头,这个无限扩张的垃圾场,必须分裂。
为了孩子不再死于无辜,这个帝国必须分裂;
为了母亲不再无辜地失去孩子,这个帝国必须分裂。
为了中国各地的人们不再流离失所,沦为世界各地的累赘,这个帝国必须分裂。
为了叶落归根,为了将来有人守护祖宗的墓园,这个帝国必须分裂。
为了全人类的和平和安宁,这个帝国必须分裂。
下面我要唱曾经为1989年天安门惨案的遇难者和幸存者谱写的一首歌:
2012年7月-9月,于德国柏林
附 录
天安门母亲
孩子啊,
你在天堂还好吗?
母亲的心,
已在田野上开花。
枪声已远血已枯,
孩子啊,
你快从梦里回来吧。
孩子啊,
你在阴间还冷吗?
大雪纷飞,
染白母亲的头发。
江水滔滔泪水尽,
孩子啊,
你在阴间孤独吗?
母亲啊,
你在窗前对谁说话?
长明的灯,
留给孩子取暖吧。
人世茫茫墓草青青
母亲啊,
你的呼喊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