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批评和质疑,也比沉默有意义
从揭露官员“假冒”教师到批评教育部门“不作为”, 乡村教师培训活动屡因崔永元的犀利言辞成为社会焦点,并引起诸多争议,但他说——“即使是批评和质疑,也比沉默有意义”

1997年,他选择做一名代课教师,尽管每个月工资只有80元。有人说他傻,放着打工赚钱机会不要,偏偏做一名没转正的代课老师。15年过去了,工资涨到了800元,而他依旧是那个一手拿锄头、一手拿粉笔的代课老师。他说,作为一名乡村教师,他不后悔、不自卑,也不图钱,只喜欢那种跟孩子在一起的满足感。

他叫龙腾,湖南省怀化市通道侗族自治县独坡完小的一名三年级教师。在这所学校里,一共有15名教师,其中和他一样的代课老师有8名。在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采访时,这位39岁的侗族汉子几度哽咽,他说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民办教师。这次来北京参加“爱飞翔·乡村教师培训”,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出远门”。

8月10日,“爱飞翔·乡村教师培训”项目如期进行,湖南省13个相对偏远落后县的110位乡村小学及初中一线教师来到北京。随着一阵上课铃声响起,主持人崔永元宣布:“开课啦!”

开班第一讲的主讲人是复旦大学历史学系教授钱文忠先生,他来不及换装便从百家讲坛的录制现场赶来。“上课我可不敢当,我想说的是感谢。”钱文忠说。他坦言“剽窃”了崔永元、易中天等人的观点,用自己的方式阐释着崔永元在开场时所说的话“老师们不用总把感谢挂在嘴边,因为你们无需感谢”。

钱文忠介绍,易中天在上海从事相关乡村教师培训活动时说过:“中国最伟大的老师是谁?是孔子,而孔子的身份又是什么?其实就是乡村教师,而且还是民办乡村教师。”这句话说明,正是乡村教师和民办教师支撑、维持了中国几千年文化的传承。

崔永元告诉记者,在他做乡村教师培训的6年间,争议和问题一直存在。2011年,他曾在培训班开班后不久,通过微博对外公布有8名黑龙江教育官员假借乡村教师身份参加其培训班,引起社会关注。今年6月,在教师选拔过程中,他在微博上针对湖南教育厅“不反对,不支持,不参与”的言论,公开回以“不努力、不作为、不要脸”,也引来热议。

2006~2007年,崔永元发起并率队重走“我的长征”。他们看到,在曾经播撒过革命种子的长征路上——中国西部乡村,孩子们仍生活在艰苦的环境里。学生问老师,坐飞机坐在哪里?老师答,大概是坐在翅膀里吧。这让崔永元意识到,老师们要“开眼界”,学生才会得到正确的信息,由此萌生了把乡村教师带到城市,让他们开阔眼界、增长见识的想法。

放下名主持人的身份,崔永元当起了“班长”。在6年里,该活动已经完成了8期体验式培训。参与项目的公益团体、公益讲师和志愿者,先后走访湖南、甘肃、四川、广西、云南、贵州等11个省区,邀请乡村教师689名赴京参加培训,受益乡村学生达30余万人。

“做节目常有人夸,而做公益常有人骂。不怕有人说我是作秀,我会坚持做下去,因为只有做过公益慈善才懂得快乐,就像他们只有骂了人才会快乐一样。在中国做慈善其实并不难,只要你有一颗爱心就够了。”崔永元说。

社会的关注令崔永元感到公益的力量和温暖,“我们缺一辆大巴,微博发出1小时后,便有热心人无偿提供。”

8月14日晚,第五天的培训已接近尾声。采访时,龙腾刚下大巴,到达当天的最后一站——吉利大学,一天的奔波让他感觉到些许劳累。回忆这几天的行程,激动的龙腾声音都有几分颤抖。“我太兴奋了,看到了‘鸟巢’,看到了清华、北大,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来形容此刻的心情。”龙腾坦言,这几天早出晚归,密密麻麻的参观、上课安排,让他们感觉到紧张和劳累,不过更多的是对机会的珍惜。

此番来北京培训的内容包括参观故宫、天安门、国家博物馆等景点,以及在清华、北大等知名学府上课,在“鸟巢”观看比赛……细数这些行程,龙腾最难忘的是在北大听的一堂关于大学教师管理的课。课上,教授向老师们介绍了我国教育的现状、教师的管理、教师的职责等与中小学语文、数学、外语等课程无关的内容。但是在龙腾看来,这些课程却让他倍加珍惜。他告诉记者,这些大学里的东西其实是可以与自己今后的教师生涯相联系的,会时刻提醒自己如何做个好老师。“课上提到了很多教学活动,我回去也要在我们学校开展。”

这次的活动,让龙腾感受到一种叫做“教师幸福感”的东西。在他看来,这是最值得传递给每一位乡村教师的。龙腾告诉记者,其实很多乡村教师一直在抱怨工资低、教育部门管理让老师不痛快等。在他看来,教师就是一种工作,一种付出与奉献,没有任何回报,是你必须履行的一种社会义务。“这几天的课程,让我摆正了心态,让我感到了作为一个教师的幸福,让我们明白了自己的重要性。”

8月14日晚上,北京爱飞翔乡村教师培训官方微博发出这样一条微博:在这里看到很多朋友发来贺电,也有很多朋友提出批评。大家对乡村教育的关注就是公益之举,崔老师说,即使是批评和质疑,也比沉默有意义。虽然我们的能力有限,但是我们相信聚集在一起的团结的力量,可以改变身边的令人心酸的状况。

(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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