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的私人医生:梦寐以求的新社会全幻灭
江青为何精神不正常

江青治病医生遭受的灾难

叶子龙和李银桥下放后,汪征得毛的同意,一组的事情由汪负总的责任。卫士组仍由剩下的卫士轮流值班。汪将行政处长毛维忠及办公室主任田畴提为副局长,主管行政事务及中央领导的生活服务。办公室主任则由汪的心腹武建华担任。徐涛的妻子护士长吴旭君固定在一组工作,以便于随时从吴了解到毛的日常动态和情况。

汪东兴在一组巩固他的权力,并利用整风机会撤走彭德怀的原有势力。汪东兴一向非常重视中央警卫团这一支武装部队。这支部队虽然编制是团的名,可是兵力有两千多人,装备精良。而且负责警卫的地点都是中央最高领导人的住地和经常活动的地点,如中南海、新北京、玉泉山、北戴河。而警卫团的战士和干部大都是彭任国防部长时征集来的。汪于是大加调换,给毛担任武装警卫的一中队,基本全部调换了,汪的心腹警卫团团长张耀词升任为警卫局常务副局长。

一九六一年年初毛路过长沙,在黑石铺停了一天,毛叫刘少奇和周恩来来湖南,在火车上开会,没有人下车,第二天就走了。湖南省委招待处向省委报帐,吃了两千多只鸡。汪知道了,找新任湖南省委第一书记的张平化问,毛、刘少奇和周恩来,加上随从人员和警卫,肚子再大,一天也吃不了两千多只鸡。张平化说去查一查。

后来张告诉汪,可能是廿几只,多写了。汪说,那天大家一口鸡都没有吃到,是谁吃的?湖南省公安厅厅长李祥同汪打招呼,说毛在火车上开会,那一夜铁路沿线和飞机场,加上周围三个县的民兵,统统值班巡逻站岗一共有一万五千多人,天气冷,不能不给他们吃点。汪说,吃就吃了,不能算在毛主席头上。李祥说,不算在毛主席他们三个人的头上,报不了帐。

汪东兴重新整顿完毕后,中南海、北京、甚至全中国境内的三大关键组织:一组、警卫局和中央警卫团,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在汪的指挥下,又将一些警卫团的干部调入警卫局,以作局团合一的准备。又一步步酝酿将公安部八局合并入警卫局。汪的势力不断扩大,在宫廷斗争中成为举足轻重的要角。六年后,文化大革命开始,毛派遣八三四一部队进驻军管主要的工厂和大学,这些都由汪办理。

汪回来以后的又一改革是:因为毛老了,需要增加活动身体。经过毛同意后,将每星期六晚的一次跳舞会,改为星期三晚及星期六晚各一次。原来伴舞的是中央办公厅里的一些机关干部,如机要人员、生活服务人员、招待人员、医务人员、保卫人员等。另有专业文工团员,主要是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这时汪又找来铁道兵文工团和空军政治部文工团。一九五九年国庆日,人民大会堂启用。原来的北京厅改为一一八厅,厅堂宽敞,成为毛专用的房间。人民大会堂的女服员也成了他的外宠。这时他结识女友的范围和人数大为增加,再也不需要中间人了。那年毛是六十七岁。

汪东兴在北京巩固个人势力时,我正在广州陷入一场个人斗争中。一九六零年十二月中旬,江青打电话给毛,说身体不好,要我去广州给她看病。江青在广州过冬,抱怨频频。她说她有病,怕风、怕光、怕声音。她的护士、随从、卫士都不肯尽心照顾她。她要我去给她看病。

我实在不想去。我很了解江青。她根本没有什么病,而脾气古怪,难伺候。她的身边工作人员都有满肚子委屈,我的调停很少能起作用。但我没有选择余地。毛叫我去,派了一架空军专机送我到广州。

我到了广州小岛招待所。这次同江青一同在广州的是警卫处的科长孙勇,卫士,和两位护士。我一到,他们就跟我一直诉苦。他们几个人都说,江青这个人没有办法伺候,没有她如意的时候。怕光、怕风、怕声音,都是假的。

广东省委书记陶铸常开舞会。江青一跳可以跳三、四小时,广东省领导全部下去伴舞,上从广东省最高领导干部下到卫士、随从,个个都得陪她跳上一曲才行。江青跳舞可以跳三、四个小时,看电影可以连看两、三个片子,这时候什么都不怕了。

江后来见了我,说了一遍身体上的各种症状,然后就讲护士们如何如何不好,没有人管她们,指导她们。我向江青说明,我是毛派来给她检查身体,完了以后就回去。江当时面色沉下来没有说话。

第二天江还没有起床,护士跑来找我,说:“大夫,你昨天同江青讲了些什么?她一晚生气,拿我们出气,还说,这个大夫真莫名其妙,他到广州来,简直想潦草应付一下,搪塞了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于是不再向江谈给她检查身体,也不提回北京,天天就同江看看电影、散散步、照相、周末跳舞。江每天近十点、十一点才起床。下午二、三点睡个午觉,然后接下来吃晚饭。我们没有一起吃饭,但我跟江青在小岛上都吃得很好,丝毫不觉外面的人正在挨饿。

十二月廿六日是毛的生日。陶铸及他的夫人曾志请江和大家吃饭。这样一连下去,过了新年。小岛风景优美,日子舒适,但我却百般无聊,忐忑不安。我看得出来养尊处优的江青非常不快乐。

江的病的根源,首先毛有不少相好的。江心里有气,又怕毛不要她了。又恨又怕,精神不会正常。

其次江极不满意她的级别定低了。在中共政权中,行政级别分成廿五级。一级到六级是高级首长,七级到十三级是高级干部,十四级到十七级是中级干部,十八级以下是一般干部。江青的级别是九级。她非常不满意。她有天对我说:“叶子龙、江东兴两大老粗都是七级。杨尚昆太不公平。”

因此江青的神经衰弱其实是种政治病。她野心勃勃,却无法伸展。如果她痊愈了,她就得去工作,九级的干部没有真正的权力地位。但如果她是以毛主席夫人自居,别人尽管心里不尊敬、不喜欢或不愿意,也得对她卑恭屈膝,唯唯诺诺。

回到北京,到处冷冷清清。看到家里人,似乎都瘦了一圈,面色又黄又灰。娴的两只脚肿得更厉害了。自我走后,他们每天的定量粮食都吃不饱,没有油,更没有肉和蛋,青菜也不容易买得到。能够得到一点黄豆,煮着吃,就是美食了。一九六一年春节,娴弄了点白菜,和一些大米,煮成稀饭,凑合过去。

我一月离开广州回北京后,江青一再提出身体不好,保健局几经商量后,派了北京医院院长计苏华、上海华东医院院长薛邦祺和上海精神病防治院院长,精神科医生,神经科医生粟宗华到了广州,住在小岛河外的公安厅大楼中。他们到了一个多月,江青却迟迟不见他们,更不要说检查身体了。

等毛、汪东兴和我到广州时,已经是二月底。我们到了以后,这三位立即找我说,保健局派给他们的这个任务,很是光荣,可是太艰巨了。见不到病人,没有办法出力。而且医院里忙得很,大家都急着回去。我将这些话转告江青,她沉下脸说:

“这些医生架子太大。”

后来江青总算同意身体检查,但吩咐不能一天检查完,要分三天。最好是查一次,休息一天,隔一天再查第二次。再隔一天,查第三次。一共用一个星期。第一天计苏华查的外科,实际上没有什么好查的,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完了。等第二天内科由薛邦祺检查,除去做心动电流图稍微费点时间以外,也没有用多少时间就结束了。只有第三天粟宗华做神经精神科检查用了不少时间。但江青很狡猾,避重就轻,规避了很多让医生了解她心理状况的问题。

检查完毕,我去见了江,告诉她,三位医生想当面向她说明检查结果和治疗方法。江青示同意了,然后问我,三位医生查出什么病。我说三位医生检查身体的结果,没有发现有什么重要的不正常,身体情况在好转。

江冷笑一声说:“他们的话你已经替他们讲了,不必见了。他们检查身体的结果,你先不要同主席讲。让他们写一个报告给我。”

我告诉了他们江要一个书面报告,不谈了。他们说,不谈也好,反正只有这么几句话,当面并钉子更不好办。于是将以前检查身体报告取出来,将辞句修改了一些,强调江青仍在原位癌放射治疗后的恢复期,有神经衰弱现象,建议她仍持续原先的文娱活动,然后整个缮写出来,交给汪东兴看。

汪看过以后,不同意这写法,说:“你们还是老一套,什么同意看电影、跳舞、听音乐、江青搞这些倒成了合法的了。你们不要出这些主意。”

我终于和医生们起了争执。原先保健局派这几位医生来照顾江青,好好治病时,我也在场。我气愤地告诉医生们不必再迎合江的反复无常,只要坦白报告她的健康完全无恙。医生们不知道江青待人的无礼,改写了报告。

这份报告交给江后,当天退回来。江青说:“这三个医生写的什么东西。完全不负责任。他们是来干什么来的?叫他们回去。”

广东省委书记陶铸出面请他们三人吃了一顿饭,表示感谢他们到广州来。他们知道江青不满意他们的报告,但未料到江青长久压抑后的愤恨宣泄出来时,会有多可怕。

这三位医生在文化大革命中都受到极大的打击。计苏华被殴打,关在医院中的小木屋内,最后以老年性痴呆去世。薛邦祺也同样受到批斗。文革结束后不久,便因心脏病发去世。

粟宗华受的迫害最严重。一直被关押被欧打。粟受迫害后,给我写三次信,证明他在广州给江表看病时,认真负责,没有任何反党反江青的活动。我当时处境也很困难。我写证明寄给上海精神病防治院,没有结果。最后粟不堪虐待自杀死亡。

送走了三位医生后,我成了江青所有不满的唯一发泄管道。护士们不断向我说,江青对这次检查身体非常不满意。她们说,江青认为这次检查身体,是医务界有意与她为难,其中特别是我。

我对江青看法是有,只是我的看法同她说的看法,完全不是一回事。因为我本来就不愿意在一组工作,根本谈不上找汪东兴做后台来巩固我的工作地位。我从来就不喜欢江青,江青的养尊处优,无病装病,对人呼来骂去,刻薄暴虐,在在都使我深为憎恶。

我自然也明白,江青如此目空一切,完全是仗着她是毛主席夫人的地位。我越来越憎恨我四周的伪善,伪道德。共产党一再咒骂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方式,又一向自诩共产主义道德品质,那么这些共产党领导在人民普遍挨饿受冻之际,还穷极奢华,大吃大喝的行径是属于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呢?我梦寐以求的新社会、新世界完全幻灭了。

江青以为我对毛仍崇敬如泰山北斗的看法也不正确。我对毛的私生活日益清楚以后,对毛的品德十分厌恶。而中国人民呢?共产党一天到晚宣传人民两个字,似乎一切为了人民,要求干部们做一个有高尚道德的人,做一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等等。但实际生活中,权利者可以毫无顾忌、毫无限制的满足自己的私欲。受迫害、受压榨的人们,只能忍受一切苦难和耻辱,逆来顺受是唯一能生存下来的办法。所谓人民不过是广大求告无门的奴隶的代名词。这就是共产党的新社会、新世界。江青说的很对,我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只是她不知道,我其实对毛和一组深恶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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