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色的故园(图)

我的故园是水乡。如果时光倒流30年,您到我故乡走一走,会发现到处是水,村前村后,田间地头,水清粼粼的。走到哪口渴了,蹲下身捧一口水,你会感到十分的甘爽。因为有水,到处都是鱼,野生的鱼。如游条、草鱼、青鱼、黄鲢、黑鱼、红鲤,当然螃蟹和虾米是少不了的。我的家乡也盛产大米,稻米一年两熟,稻熟时,稻浪起伏,一片金黄,香飘四野,是标准的“鱼米之乡”。记得儿时写作文,同学们常用的句子是:远看稻浪起伏,一望无涯;近看稻子饱满,谦虚的低头微笑。

儿时印象较深的是嵌于稻田中的水塘。那些水塘是1949年前中共窃政前的产物,是各家农户用于灌溉田地用的。那些水塘从空中看像散落于大地上的星星,而一颗星就是一片天地,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有清波、有游鱼、有水草、有青蛙……更主要是有荷花。不管塘水有多深,都是清澈见底,游鱼和水草在塘中历历可见。

水塘最美的季节是夏天,那时荷花开了,红的,白的,亭亭玉立,清新爽目。水族们在硕大荷叶的呵护下,烈日晒不着,猛雨淋不着,自由自在,快乐逍遥。我多数时候是站在塘边静静的看,如看到游鱼大摇大摆,目空一切,我小手一挥,那鱼儿倏忽间转身钻到叠叠的荷叶间不见了。

就是这些美丽的水塘,在“农业学大寨”的口号声中,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就像曾经的梦幻再也找不回来了。

儿时的大河,大约十来米宽,是男人们夏日的乐园,游乐其间的,有露着强健肌肤的青壮年,也有光着屁股的孩子们;下水的也有女孩儿,只是她们自辟天地,和男人们隔一段距离。一到太阳西斜,大约还有一竹杆高的时候,人们纷纷跳入河中,在水中摆弄各种身姿,尽量享受水世界的乐趣。我最惬意的游乐方式就是静静的仰卧水中不动(只在身体下沉时动一下脚),看白云流过瞳孔,看飞鸟鸣叫蓝天。

如今几十年过去,昔日人们的乐园早成为病菌逍遥的场所,而村前村后的小河就更惨,不是干涸了,就是成了垃圾坑,吹在那里的风,都有一种怪怪的味道,让人走过时不敢停留。

这个夏天,故乡更是遇到了60年不见的大旱,田地干裂,湖水见底。水乡彻底变成了旱地,“鱼米之乡”也缺鱼少米。

我有一位亲戚,他们夫妇去年种了30亩棉花,却遭遇大雨,今年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推成鱼塘,又反遇大旱。天气真是捉弄人啊。上周我打电话问这位亲戚养鱼的情况,他说现在急死人,大旱导致池中无水,也没有水引进,打井引地下水,又排不上队,今年又倒了大楣了。就是那些能打井引到水的,不到一天,水就被蒸发掉了。

如今天气反常,去年雨水泛滥,今年反而无水,与30年前的战天斗地、填塘造田,30年后的截江断流、高筑大坝是不是有撇不清的关系?赤祸曾使绿洲变沙漠,今天又让水乡变赤地。没有水的故乡已黯然失去生机。

没有水,我的故乡日渐苍白和凋残,到处是土地干裂张大的嘴唇。一党独裁,遍地是灾!我失色的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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