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专栏】希腊化文明为罗马帝国和基督教铺路
从秦国灭六国说起（四）

2010-11-28 10:53 作者:唐子

看秦国前230年到前221年灭韩、赵、魏、楚、燕、齐六国，有两种历史眼光。唯物史观魔眼看来是，中国猴子孙悟空似地进化出一个地主阶级，代理人秦始皇继承了商鞅变法的魔术，敢于斗争、善于斗争，智勇双全地变戏法似地就灭了六国，创建了皇帝代表地主阶级，以中央集权制度统治农民阶级的秦朝。这个说法现在还能骗共工中国从中学到大学学过历史的多数人，却无法说清楚公元前338 年马其顿国王腓力用武力统一了比中国早用铁农具七、八百年的希腊，为什么还实行的是奴隶制度？更无法说明白前334 年到前323年，腓力之子亚历山大东征12年建立的地跨欧、亚、非三洲的大帝国，为什么眼睛一闭就分成塞琉古、吕西马库斯、卡桑德、托勒密四个，没能像中国黄土地上的帝国制度居然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地传承儒教到清朝总共两千年？唯物史观说不清希腊化文明。

慧眼看希腊化文明一说一个明白：为罗马帝国创建和推广基督教铺路搭桥。公元前323年亚历山大驾崩开始，一直到前30年，屋大维并埃及托勒密王朝入罗马建立行省，共三百多年时间，代表着希腊城邦公民文化的皇帝们，在四个帝国分而治之的领域里共同传播希腊文明至东方。在希腊城邦文明和东方帝国文明融合的基础上，希腊语渐渐成为“世界语言”，跟如今英语的情况很相似。在地中海经济贸易圈、国际奴隶市场、城邦联邦制、自治城市的经济基地上，希腊化时期的皇帝通过领土扩张和行政力量将古典希腊文明推广到西亚和中亚的东方。

希腊化时代是西方君主专制时代的世界性的亚历山大帝国的开始，西方奴隶•公民制的希腊化文明与东方君主•贵族制的波斯文明、埃及文明和犹太文明，形成以希腊神话、戏剧、哲学为基础的多种族、多民族、多地区的多元化特征。在希腊军事首领及其后代当波斯、巴比伦、埃及的皇帝的300多年中，琐罗亚斯德教或《吠陀经》、法老和太阳神信仰、犹太教的《圣经》在以希腊语言文字解释和翻译的过程中，渗入了参与选举和辩论活动的公民的意识和精神，与此同时古希腊宙斯、雅典娜、阿波罗、巴库斯教中城邦和公社的狭隘视野也扩大了，希腊男人对奴隶和女人也不再是会说话和会生育的动物，奴隶与女性可以通过信仰宗教和接受教育参与社会和文艺活动，奴隶命运逐渐改善，女性地位明显提高。

希腊化时代特点归纳：1、社会思潮是现实主义、感情主义、国际主义；2、政府是官僚集权制的皇帝政府；3、教育是官学流行；4、商业是广泛的海路商业活动；5、妇女较高地位：订立婚约，拥有自己的奴隶和财产，独立成为代言人。简而言之，希腊化时期具有鲜明的多元化、开放性的大国文化特色，也相对肤浅。

希腊化时代的文明显现颓势：王权世袭承传和陪审法庭歇息，公民PK受限制同时削弱了关心公共事务的意识，卑贱的心理抬头：不让我骂你，我就啥也不说。那种吵闹中才有思考活动的大脑自动关闭，让中脑和小脑活跃，吟诗和演戏的人增多，跳舞和习武的人增加，希腊古典哲学时代那些依据哲学的定义就可以演绎地推出政治学、伦理学的哲人没了，思想穷人比比皆是。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理性精神和美德诉求每况愈下，连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美景也看不见了。人们开始转向个人的安身立命，哲学逐渐生活化、个人化和伦理化了。

犬儒、宿命、快乐、怀疑四大主义，成了希腊化时期的哲学思潮：犬儒者乞食、游荡，生活如犬，是一批住在城里的苦修者，主张节制欲望，对于苦、乐都无动于衷，一无所求；斯多噶学人以知识修美德，认为人应当服从渗透着“逻各斯”（规律、逻辑）的火（即“普纽玛”）规定的命运、理性健全地按照人的德性生活，自然生活即是幸福；伊壁鸠鲁者回避政治，做消极公民，学习女人以快感为真假、善恶的标准，超越哲人节制欲望的传统寻求身体快乐，求不得者勿宁死；怀疑主义者取消思考，认为人只能通过感觉做判断，感觉如女人情绪，人最好不信、不做任何判断，像船上的猪，静观风浪摇船无动于衷，以求“灵魂的安宁”。

希腊化时期300多年，跟中国战国晚期与秦朝、西汉时期300年同时期。但希腊化文明更具有“世俗化”和“自我意识”的特色：金钱、宴会和爱情成为人们追逐的话题，其建筑风格强调富丽的堂皇与自然的奢华，不和中国儒家基调，也跟希腊奴隶制城邦小国寡民的古典深井不一样，人虽然活在世界帝国里，却没有今日活在美国这样积极奔放，尽管一样处在多元、开放的国际交流环境中。帝国专权法制统治下，公民理性消极颓丧，精神状态消极，宗教信仰转向内心告白，已经失去为国家战斗的活力，大众更信奉有感情色彩的私人宗教以拯救灵魂。

接下去就是历史安排的罗马公民法统一分隔在四块地区发展的希腊化文明，创建罗马帝国，把希腊式的剧院、庙宇、文学与艺术、商业以及亚历山大里亚、帕迦马、安条克和罗得岛等城市的希腊艺术、文学和科学带到罗马。希腊和罗马，类似近代英国和美国，接力似推进公民理性，以一个国家承载起欧亚非三个世界。罗马帝国接受了东地中海与西亚地区一带全部的希腊化文学、艺术、哲学，以及西亚、埃及各民族的信仰，先是宗教诸神汇进罗马政府的万神殿里，而后是满足个人救赎心灵需求的宗教信仰。这就是基督教从犹太新教中脱颖而出并广传。

希腊化时期最大的特色成就是哲学演绎推理论证的科学异乎寻常发展。欧几里得《几何原本》数学完全脱离前人的生产经验，纯粹以演绎分析的证明方式写成的一本公理化的数学著作，其系统性、条理性被学术界一直肯定到今天。阿基米德发现的杠杆定律、浮力定律，也跟什么抬田改土没有关系，是亚里士多德力学思维逻辑推导出的。运用逻辑推理，阿里斯塔克推出日心说理论，埃拉托斯特尼推出从西班牙绕过非洲南端可能航行到印度。罗马帝国时代，托勒密将亚里士多德哲学论述的地心说跟古代天文学观察结合，推理写成《天文学大成》经典。

对比战国半封建社会时期诸侯争雄所致庶人企望统一的民心，同时期奴隶制•公民制的希腊城邦却一点也没有，罗马更突然政治上抽筋似的，将共和、公民、奴隶与帝国四种制度结合在一起，让在亚里山大帝国分裂后被隔在四个地区发展的希腊化文明，被罗马统一在一个国度。历史安排希腊化时代传播城邦小国范围里的公民哲学给氏族传统较多的波斯人、犹太人、埃及人，成为全球意识。

慧眼看希腊化文明由希腊半岛而地中海东海岸、古代埃及、巴比伦、波斯地区，就是为犹太教理性化解释和改良，最终在罗马帝国统一的欧亚非地中海地区推广基督教开辟道路。历史安排希腊化文明为罗马帝国创建和基督教传播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