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9年11月到2010年6月7日、8日全国高考期间,中国青年报记者经过长达近7个月的暗访调查,在北京发现一涉嫌组织高考“枪手”跨省替考的团伙。其组织“枪手”进行替考操作的专业性之强、分工之明确令人震惊。
据该“枪手”组织称,他们组织高考替考“已干了好几年”。他们“只针对高端人群,低端人群不做”,一个“枪手”的高考分数如果超过所替考省份的重点录取线,可得2.5万元,超过清华、北大的分数线,最高可拿7万元。同时,只要考过了重点线,考生家长都会送一台笔记本电脑感谢“枪手”。
据中国青年报调查发现,该团伙已形成一条完整的高考替考链——在北京从重点高校中寻找大一、大二学生充当“枪手”,经多次测试达到“枪手”标准后,再由专人带队到外省进行高考替考。
化名龙剑是北京某重点高校的一名大二男生,平时在学习之余从事家教。他在收到一个叫李华的人寻找家教的短信后,开始了这次的代考之旅。
龙剑在和李华联系后,得知并不是真的要做家教,而是要帮一个山西的学生高考时替考。
李华向龙剑抛出了当高考“枪手”的诱人利益:考到600分给3万元,多1分加500元,上了清华、北大的线,最多能拿到7万元。只要过重点线,学生家长另外赠送一台笔记本电脑感谢“枪手”。
龙剑随后联系了中国青年报作为卧底调查了这个高考“枪手”组织。
龙剑在李华的安排下,在一辆车牌号是“京M595××”黑色的帕萨特里见到了一位自称“许老师”的助理。
许老师向龙剑表示代考很安全。他说:“因为我是2006年考上辽宁一所大学的,毕业以后,我就考上“山西省教育厅公务员”了。每年除了正常工作之外,就是领导的直系亲属啥的,也就是特别有关系的,帮他们弄些个指标。不但高考,研究生、地方公务员考试都弄。高考多一点,十几、二十多个人,但是二十多个人分布到十几、二十个市,也就是一个县城分一两个人。县城与县城之间,是绝对没有任何联系的。彼此之间,都不互相联系,这是绝对保证安全的。”
许老师介绍,像套白照一样,出来两张准考证。(高考时)那个孩子拿一张准考证在家里坐着,上面是他的照片,这一张准考证上印着你的照片。除了考场上需要的证件以外,其他任何证件与你没关系。另外,和主考官都打好招呼了。
那主考官手上拿着的单子上照片是那个照片也是代考人的。除了考场上需要的身份证、准考证和前面的那个头像之外,其他所有电子档案都和代考人没关系。许老师表示:我从考上公务员,已经做第4年了。
据许称,当“枪手”的学生主要有三种人:上大学谈恋爱要花钱;需要钱创业做淘宝网站;想上双学位需要学费。
根据许老师的要求,龙剑参加了第一次测试,证明他是符合资格的代考人。龙剑第一次测试超过600分,拿到了5000元的定金。
龙剑参加第二次测试是在3月20日,测试地点仍在梦溪宾馆,只是房间号换成了“304×”房间,“监考老师”换成了一个男的。
这次,在“304×”房间,加上龙剑共有3名考生。另外两名考生——1名男生,1名女生,龙剑第一次测试时没见过。3名考生埋头做题,相互间也无交流。
那个男“监考老师”带了一张表,后来龙剑悄悄看了一眼,上面写有“考试时间”、“考试态度”之类的关键词。
没过多久,龙剑收到了他的第二次“枪手”考试成绩,这次龙剑的成绩没有过600分。按照许老师的要求,必须两次考试达到600分以上,才算是成绩稳定,可参加高考替考。显然,龙剑要参加第三次“枪手”测试才行。
5月8日,龙剑参加了第三次“枪手”测试,考试地点在梦溪宾馆的一楼“104×”房间,这次又换成了另一名女“监考老师”。
当天,“104×房间”还有另外3名学生(2男1女)参加测试。中午,龙剑很快做完试卷出来了。龙剑第三次考试“成功”地没超过600分。龙剑以此为理由发短信给许老师,声称要退出考试。许老师同意了,并跟龙剑约好了退还定金的时间。
最终,龙剑还是“成功”地把定金退还给了许老师。
6月7日,全国高考第一天,记者从有关方面获知,那辆神秘的“京M595××”黑色帕萨特的车主登记的并不是许老师,而是一位张姓女士。张女士在京的居住地为北京崇文区的一个小区内。巧合的是,张女士的身份证号码前两位的地区代码为“14”,是山西省的省籍代码。
今年高考期间,中国青年报记者经调查得知,龙剑在2010年1月9日第一次参加“枪手”测试时,在“302×”房间见到的第一个男生王兵(化名),并没有离开他所在的学校。这意味着王兵没能去参加替考。
6月8日下午,龙剑给许老师试着发了一条短信:“我是双斌,今年那边还行吧?我看了一下,今年题目还不是太难。今年不能去,实在抱歉啊!”
许老师很快给龙剑回复短信:“明年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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