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时经常停电,总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漆黑一片,什么也做不成。家家都常备蜡烛,有的家庭还备有煤油灯。当时真希望世界永远是明晃晃的,一辈子别再停电。
来加拿大后极少停电,买了蜡烛备用,也没用上过。电已经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东西,看书、看电视、做饭、洗衣服,辅导孩子功课,没有电都是万万不可的。我渐渐忘了停电的滋味,也不能再想像如果没有电,生活会怎么样。
有天大暴雨冲垮了附近几根电线杆,住宅区停电几个小时。正是夏季下班后的晚饭前后,我们只好用煤气炉煮点面条,草草填饱肚子。没有电视可看,也不能上网,觉得无事可做。
那天天气不错,正当傍晚,太阳虽已下山,屋里有些暗,可是外面还是亮的,我和先生便走出家门去散步。才发现我们街上住了这么多人,平时不见的邻居都出来了,三三两两在街上聊天闲逛。小孩子也一下全冒出来了,骑车、打球,喧哗打闹。猫猫狗狗也都在街上游走嬉闹。安静的街道一下变得生气勃勃。
平时大家都忙,白天忙于上班,晚上忙于家务和孩子,邻居之间很少来往,街上也不大见得到人。搬来好几年,大多数邻居我都不认得。这可到了先生大显身手的时刻,他热情地和左邻右舍打招呼,和邻家的先生谈论球赛,对邻家的太太夸奖她们的孩子,还为我一一介绍我从来记不住的近邻。
看着平日寂静单调的街道一下充满了生命和色彩,我心里充满温馨和愉悦,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大院子里那种邻里亲密无间,小伙伴成群嬉闹,无忧无虑的时代。
直到天色暗了,我们才依依不舍地回屋里,孩子也都回来了,仍然没电。全家四口难得地坐在一起共同娱乐,先是坐在客厅的地上打牌,然后全家玩“大富翁”。女儿还拉着我的胳膊和我说了好多话。女儿从小就很独立,平时她忙自己的事,没太多时间和我亲热地长篇大论地交流。
女儿和儿子相隔六岁,平时各有各的朋友,玩不到一起。那天他们俩也聊了好久,就歌星、球星什么的交换了不少意见。黑漆漆的,全家都早早地上床了,在烛光里,女儿和儿子还特地挤到我的床上和我们说话,全家四口难得在十多年后又滚在一张大床上说笑打闹。
孩子们好像又回到小时候,让我在睡前给他们讲故事。我索性把他们的相簿拿出来,就着烛光讲他们如何淘气的故事。
终于该睡觉了,大家恋恋不舍地互道晚安。吹熄了蜡烛,那天晚上我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早上起来真是神清气爽。
我爱停电,真希望再多几次停电。可惜从那以后就没那么大规模的停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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