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总统,我可以有两片肺叶吗?(下)
5 这些地,原始的用途是“保命”
这块地,这块大大空空的绿地,原来是属于国防部的。
这样说,其实颇有语病。因为,严格来说,土地从来不属于什么人,而人,是属于土地的。
国防部,也许有点像医院,是个“人类生活中不得不有的单位”,医院负责跟病打仗,国防部负责跟敌人打仗。唉,世上如果这种单位消失了是多么好呀!当然,那得让这世界先变成天堂才行,“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疾病无有……”
台湾的国防部没有消失,却不断瘦身,这件事,是军事机密,我无法插嘴。但变瘦的国防部会不断吐出他们的宝贝──土地──来,这些新生的老地我们要拿来做什么呢?
我们不妨回溯一下,像202兵工厂这种单位是生产炸药的,生产炸药干嘛?当然是为了自我保命,如今若是不生产炸药了,我们人民还是要“求保一命”的。如何保?最好的方法莫如给我们绿地,绿地是不须去买机械设备的厂房,负责为我们制造优质空气。
能保此命不被敌人的枪炮打死,很重要。能保此命不被脏空气毒死,更重要。
6 还我河山
我于是打电话给孙震校长求证,看看这位前前前前国防部长是否真的同意把“大好河山”奉送给可怜的老百姓作休憩之用,电话里听到他深然我言,使我很庆幸。毕竟,那句老掉牙的口号“军民一家”至今还是事实。军方吃了民脂民膏,总算仍是爱民的,他们如今不再用这片土地,第一个想法是“还土于民”。
军方如此善良,那么政界呢?学界呢?他们吃的可也是民脂民膏呀!当然,往好处想,李远哲会说:“我也爱民,我也爱台湾人民,我想弄生技园,也是为台湾人民着想哪!”
听说因为南港地区科技单位纷立,中研院很想成立一个科技大超市,可以容纳各路英雄豪杰共聚一码头。而此机构最好半官半私,另立“院外门户”,便于自我当家,如果一直待在原地,难免要成为中研院的小媳妇,绑手绑脚。
果真如此,我倒劝中研院远走高飞,离家百里,到竹科地区去求发展,土地取得比较没有争议,可以不必被环保人士指指点点,何等海阔天空。
7 “企业”的“业”相通于 “罪孽”的“孽”
从佛教用语来看,“事业”的“业”和“企业”的“业”都相通于“罪孽”的“孽”,从环保观念来看也是如此。
在我们所知道的报导中,鸿海一度有意入驻而又在想清楚以后打了退堂鼓。啊!我真愿意为此事向郭台铭先生磕三个响头,啊!谢谢,谢谢,能放过这块地真是功德无量啊!又传言这地贵到近兆,似乎只有大陆财团才有一口气全买下的手笔。天哪!果有此劫,那真是“国也破了”“山河也不在了”。一向只有“不肖子孙”才会传出卖祖产的事,陈水扁曾经乐此不疲,问题是,马总统啊,你也要“扁规九随”吗?
陈代总统在总统职位上虽只是个代理人,但在贪腐大业上却一向纵横五洲,所向披靡。而他在2000年四月跟李远哲两人指腹为婚要送掉25公顷土地的这桩事情,看来是广告代言人得到的对价好处,但那毕竟是二十世纪最后一年的恶业。而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拜托马总统行行好,为政治生命已入土的阿扁买一张身后的赎罪券为他消业(孽)吧!吴敦义如果能帮忙让这件被邱义仁促成的“卖国(土)案”(哦,不是,是“送国案”)翻案,真是帮陈水扁积了德了。目前,这该是阿扁最需要的恩惠了。(倒不是送什么台南肉粽去看守所。)
8 “我们到‘肺叶公园’ 去散步!”
所以,总归一句话,马总统啊,前朝做错的,赶快赶快改回来吧!以后的,就此停住,不要再打主意卖祖产了。希望不久以后,市民走出捷运昆阳站转个弯,就能高高兴兴到“肺叶公园”去散步,拜托你了!
9 云枯梦竭
下面,且容我说说我自己对沼泽和绿野的感情:
从印度系统的思想来说,地球上有四大现象,那就是地、水、风、火。而我们的文化却不同,我们有八卦。八个卦象分别可以落实为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其中“山”和“大地”其实是有些交集的,而“水”和“泽”也仿佛有些差不多似的。想来先圣是因为特别敬重地球上的这些重要物象的特质,所以才会给它们各自另立一个番号。山和大地被认定是不尽然相同的,大地柔和丰厚,如母亲的胸怀。而山却嵯峨高举,拿云亲日,是仙人的故乡。水是沛然莫之能御的至柔又至刚的能量,泽却是鸢飞鱼跃擎花贮月的心灵依归。
所以,有山有泽的地方是受祝福的特区,是正常人类渴望亲炙的大自然的慈颜。
但山和泽却又是极端脆弱的,山有可能遭人凿了山石,有可能被人砍了神木,有可能有人去种高冷蔬菜,有可能仅仅被雨水冲刷而蚀了土表,倒是古人去钓个鱼、挖个竹笋或捡些枯柴、摘些野蕨,并无大碍。
至于沼泽则更糟,一场暴雨就可以增加它的淤泥,特别是,如果周边的山上缺乏护山的草木,沼泽很快就从浊泥潭变成干地。至于碰到像毛泽东那种愚妄的人,硬要发动民力早晚担土去填洞庭湖或填滇池,真是疯狂加邪恶,令人气结。他自以为多了耕种稻作的面积,但失去的渔获量又该怎么说呢?更何况湖泊一向都是调节江水的府库,是上天极大的恩泽!毛泽东就算得了失心疯,也该看在自己名字里面有个泽字而尊重一下沼泽吧!把沼泽用干土封死窒死,真是获罪于天啊!
而在台湾,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所有湖泊河川少有不被工厂污染的,一个山不山水不水的地方,只能说是一块伤心地吧!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得爱这块后土,因为这是我们清清楚楚的户籍所在地,我们的魂魄除此之外别无可去之处。
曾经,历史上有所谓的云梦大泽,这沼泽位在楚界,楚指的是中原文化边陲处的极浪漫极华美极神秘的领域。在那里,岸芷兰汀,一迳香入天涯,在那里,楚山楚水青碧透明如琉璃,在那里,有一双沼泽,一个名叫云一个名叫梦,云梦大泽丰饶且美丽,是浩浩渺渺说不尽的玄秘幽境。
另有一说是:云在江北,梦在江南。传说之所以纷纭,其实都因为后来我们根本找不到云梦大泽了。我们早已不能指认它确切的位置,换句话说,云梦干了,干成平凡的旱地。那曾经存在的幻境,我只有在司马相如的〈子虚赋〉里去揣摩臆想,去低回浩叹。
既使那么大那么深的千里烟波,有朝一日也会耗竭枯干。那么,如果眼前有个小水洼,自当珍惜。珍惜什么?珍惜其间一茎草,一尾鱼,珍惜鸟之一鸣,花之一展,珍惜羽翅之鹰扬,垂柳之低拂。
世上一切美物,美到极致,如202厂地,本当祭天,但天并不需要草坪供祂散步或树丛供祂吸纳,天意会让土地留为生民所用。
所以,让这块台北最后的绿野成为我们的第二片肺叶吧!“无用之用”才是大用。有钱,就种些芳芳香香的樟树人造林,没钱,就让草木杂生,也会自成佳趣,让住不起“豪宅”的小市民也有个“豪园”可以徜徉其间吧!我们需要的东西是多么少啊,只不过是一口好空气!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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