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重庆打黑大案的辩护律师赵长青致敬

10月26号上午，备受关注的"红顶商人"黎强案在重庆市第五人民法院开庭审理。由于该案是此次重庆打黑中除了尚未审理的文强案之外的第一大案，有分析认为，如果这个案子搞不定的话，那重庆打黑的光环就将大为失色。当看到75岁的赵长青教授站在法庭上为黎强辩护时，很多圈内人不禁感到吃惊。要知道，在中国的刑法界，赵长青可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泰斗级人物。他曾经参与了1997年刑法的修订，正是在这次修订中，"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被首次写入了刑法，而他本人也是一位研究黑社会问题的权威专家。据悉，在赵教授法庭陈述的一个多小时里，他条分缕析，丝丝入扣，将严谨的法律通过语言技巧展现得如此完美，甚至就连庭审法官们都听得"如醉如痴"，更有旁听者在听完辩护后大呼过瘾，感慨"好像又上了一堂课"。

据《南方都市报》的报道，黎强案一共审理了六天，仅仅举证就用了三天时间。10月31号，黎强案庭审的最后一天，赵长青教授在发表最后的辩护意见时，语出惊人地否定了检方对黎强"黑社会"罪名的指控，舆论一时哗然。赵长青说："我和黎强家属事前有个约定，那就是我只为当事人作‘有罪辩护'，否则我就不代理本案。但是，经过三天的法庭调查和两天的举证质证，我决定要为黎强提出‘无罪辩护'和轻罪辩护！"赵教授质疑说，在公诉机关出示的1849件证据中，无一能够证明黎强犯有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有分析人士认为，在赵长青的辩护意见中，尤其值得关注的是，他明确指出，检方指控的所谓"操纵上访、制造群体性事件给政府施压，以及重庆出租车罢运事件等等，不应该成为给黎强安上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名的借口"。换句话说，我们不应当借口 "打黑"来压制公民正当的上访和表达自身权利的诉求，更不能武断地认为任何与政府博弈的社会组织就是黑社会组织，否则，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岂不成了黑社会的最大保护伞了吗？

赵长青教授为涉黑"大人物"黎强进行无罪和轻罪辩护的消息一经传出，各大网络论坛上很快就充斥了对其进行讨伐的帖子，质疑他是"收了被告人高额的律师费，替黑社会说情"，甚至将其斥之为"黑社会的狗头军师"。在这些批评和谩骂者看来，像黎强这样的 "黑老大"，最好能够从快、从严处决，才会大快人心。对此，《南方周末》上作者郭光东的文章写道，当众多网民以旁观者的姿态辱骂律师的时候，或许没有想到他们自己也有可能在某一天被检察官指控有罪，而为了不让任何一个人蒙冤，或者说"罚当其罪"，法律就必须为检察官设置一个反对者，这个角色就是辩护律师。换句话说，律师与检察官互为天敌，而法官则居中裁判，进而得出一个公正的判决。历史的发展告诉我们，只有这种法官居中，检察官和律师两厢对决的等边三角关系，才是生产正义的最稳固的机制。

"中选网"上作者沈彬的文章则由此联想到60年前的那场东京战犯大审判。当时在国民党政府看来，那不过就是走个形式而已，结果当然该是处决战犯，因此，他们最初并没有好好收集证据。在审判初期，中国检察官也是大大咧咧，张口闭口就是什么"日军奸淫烧杀，无恶不作......"等等，每每引起法庭上嘘声一片。然而，这种重实体轻程序、非黑即白、十分幼稚的"围观正义"，时至今日还大有市场，一提到当年东京大审判的漫长程序，就有人说，那是美国人在包庇战犯，甚至把人家的正当辩护说成是狡辩等等。更有甚者，在国产电影《东京审判》中，那位东条英机的辩护人，也被有意刻画成一个穿着军裤的、为日本军国主义招魂的小丑，而历史上的这位清濑一郎律师却是一位坚定的反战人士。事实上，众所周知的是，如果没有清濑一郎的辩护，东京大审判就不可能是一场正义的公正审判，同样的道理，缺少律师辩护的重庆打黑，也不可能真正经受历史的检验。文章强调说，与现代意义上的法庭审判相比，尽管中国古代的锦衣卫和前苏联克格勃的方式，从效率上来讲具有明显的优势，但只有通过前者才能实现真正的公正。

"中选网"上作者刘学伟联想到去年的上海杨佳案指出，在该案中，无论是犯罪嫌疑人杨佳，还是其母亲，都是在自始至终没有任何机会与外界自由交流的情况下，走完了司法程序，最终把许多公众想知道的秘密，带去了天国。而作者朱允慎的文章则强调说，如果今天法院剥夺了为黎强辩护的权利，或许暂且能够赢得一部分人的掌声，那么，迟早有一天，我们也会失去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因此，保护少数人的正当权益，其实也就是保护我们每个人自己的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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