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涌向西柏林 军官擅自放行 历史就此改写（图）

20年前的11月9日深夜，成千上万的东柏林市民不顾边防士兵的拦阻，闯过分隔东西柏林的检查哨涌进西柏林，冷战时最具象征性的分界柏林围墙顷刻间土崩瓦解，东欧的社会主义阵营从此兵败如山倒。

然而，世人不应遗忘，最早带头冲破铁幕的其实是匈牙利，而东德另一大城来比锡（Leipzig）的数万平民老百姓走上街头，周围的军警竟未发一枪，天安门事件没有在欧洲重演，才是1989年东欧情势急转直下的转折点。

苏联改革风潮席卷 匈牙利带头冲破铁幕

缺乏民意基础的集权体制，以及与西德相较下相对落后的经济，固然是东德垮台的关键因素；苏联共党总书记戈尔巴乔夫（Mikhail Gorbachev）1985年上台后全力推动开放（Glasnost）政策，改革风潮席卷全东欧，而何内克（Erich Honecker）领导的东德共党却拒绝走改革路线，在社会主义阵营内渐形孤立，更是东德最后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主因。

柏林围墙不是在一天内就倒下。稍早前，匈牙利带头穿破铁幕和来比锡的和平示威，同样也是充满戏剧性的重大历史事件。

早在1960年代就倡导经济改革的匈牙利，一向是东欧最亲西方的国家。到了民主浪潮风起云涌的1989年，要求自由选举和苏联撤军的呼声，最早也是从匈牙利响起。

为了向西方示好，匈牙利的边防士兵在5月2日剪断与奥地利边界之间的铁丝网，受不了共党统治的东德人民，从此携家带眷经匈牙利和奥地利的边界逃往西德，分隔东西欧数十年的铁幕首度出现裂缝。

共党无神论统治 变天动力竟来自教会

历史的发展充满吊诡，共党统治下提倡无神论的东德，变天的动力竟来自基督教会，而其中位于来比锡的尼可拉（Nikolai）教堂，更是幕后最重要的推手，因为早从1980年代中开始，佛勒（Christian Fuehrer）等多位牧师每周一就在此主持所谓的「和平祷告」。随着参与的民众不断增加，尼可拉教堂逐渐演变成为全国的反对运动中心。

一如往常，1989年10月9日星期一下午5点，教堂内再度涌进大批民众，活动结束后，每人手持象征和平的烛火鱼贯走出，随后，来比锡的市民也自动自发加入游行的行列。

到了深夜，走上街头的老百姓高达7万人，「不要使用暴力」、「我们才是人民」的口号撼天动地，包围在四周的军警不敢发一枪，示威最后以和平收场，也为40年的共党统治敲响了丧钟。

来比锡大游行 成功击败天安门事件恐惧

 

来比锡尼可拉教堂的牧师佛勒，是推动东德和平革命的主要功臣。

谈起1989年的革命，这位很可能是德国名气最响亮的牧师依旧充满骄傲。佛勒说，北京天安门事件才发生没多久，大家走上街头时，内心其实充满恐惧，害怕军警也会开枪镇压；不过，非暴力的信念，多年来随着「和平祷告」早已深植人心，群众从头到尾保持镇静，最后才没有流一滴血。

佛勒语气坚定地说，来比锡写下历史的10月9日星期一大游行，是「从社会底层发动的和平革命」。

长年在东德国家科学院任职的现任总理梅克尔（Angela Merkel），20年前还在东柏林的实验室埋首做物理实验，当时尽管没意识到将来可能从政，私下却相当关心政治。

今年的10月9日，她与多位政要都亲自出席来比锡「和平革命与欧洲一统20周年」的盛大庆典，她上台致词时略带激动地说，对像她这样的东德过来人而言，这一天不仅是「和平革命的序曲」，也是德国历史上伟大和幸运的一天。

东德民众大批出走   围墙不得不倒

来比锡示威严重打击共党的威信，更多民众受激励走上街头，从捷克斯洛伐克搭火车或经匈牙利和奥地利出走到西德的东德民众，数量也开始暴增，最高峰时甚至每天达数万人，人民对自由的渴望难以阻挡，已经到了非开放边界不可的地步。

1989年11月9日傍晚，共党政治局委员夏波夫斯基（Guenter Schabowski）在东柏林召开国际记者会，一脸疲倦的他晚上6点53分在回答意大利通讯社（ANSA）记者鄂尔曼（Riccardo Ehrmann）提问时，翻翻手上的卷宗后说，「我们今天决定，每一位东德公民都能穿过检查哨离境。」

如同许多称职的记者，鄂尔曼对这样的回答当然不满意，他紧接着问「什么时候生效？」

夏波夫斯基回答说，「据我所知是马上生效」，鄂尔曼一听赶紧冲出房门，打电话回罗马报稿：「这句话，意味围墙倒下了。」

夏波夫斯基的原意，其实是从隔天一大早开始，所有的东德公民都可申请签证出境，不过，西德媒体传出来的讯息却是「围墙已经开放」。一小时后，围墙旁的检查哨，已经挤满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几百位东柏林市民，一见到人山人海，边防士兵顿时手足无措。

当晚9点20分整，第一位东柏林市民手持东德护照，穿过检查哨踏进西柏林，眼里含着兴奋的泪水，西柏林的「自由柏林之声」（SFB）广播电台马上大肆报导，结果又吸引更多的东柏林人蜂拥挤到围墙边。

到了深夜11点半，在迟迟没有接获上级指令的情况下，一名东德军官干脆自己作主，下令开放波荷木街（Bornholmer Strasse）的检查哨，从此，东西柏林间的检查哨一座接一座放行。

当晚，成千上万的东柏林人一边兴奋地尖叫和欢呼，一边用徒步或开车的方式踏上西柏林，整整矗立28个年头的柏林围墙终于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