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佳精神必将催生侠义抗暴的暗潮

上海滩刺警事件骤发之际，我以为，杨佳的行为是为暴政所迫，具有一定的正义性，然而，他的手段似嫌极端了。后来，当局漠视程序正义，公然践踏司法公正，竟以绑架杨母的极端卑劣的黑手党行径（当时只是猜测，后来，猜测竟成事实），必欲置杨佳于死地，我对杨佳又多了几分同情。

但，我的感情仍未完全转至杨佳身上。真正使我认定杨佳代表着一种精神的，是杨佳在法庭上面对一庭狼犬，平静而坚定地道出了三个字："不后悔。"

好个"不后悔"。

直贯心灵的震颤，使我血气澎湃，久不能宁。

自那一刻，我完全认同了杨佳的刺警行为。

并非不爱生活的杨佳，付出了与之俱亡的代价，然而，他在法庭上的言行，竟然如此理性，并无丝毫的极端情绪在里面。他是以绝对的理性步入与暴政决战的险途的。如此理性的他，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他必定是想证明什么，想争取什么。

三个字"不后悔"，道出了杨佳未曾言明的全部答案。

"不后悔"，是敢揽全责的浩然气度，是蔑视邪恶的血气喷涌，是坚守立场的凛然大义，一个人，只有在认定其行为至正无邪时，才有如此坚毅之魄，才有如此刚纯之气。

杨佳，他只有协助其母上访的粗浅维权经验，他未必读过什么关于民主的文章，然而，他的行为，足令海内外的所有民主人士自惭形秽。他确是今日之荆轲，旷代之侠圣。

他是一个侠者，最关键的理由，却并不是因为他以一己之力奋歼群凶，而在于，他是一个酷爱远足、力求真美的行者。对于一个生活并不如意的人而言，对远足的热爱，说明他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胸襟，有着平常人难知的烦忧。在一次次目睹"小桥流水""枯藤老树"之后，每当夕阳西下时，他必生出一种物我合一、悲天悯人的情怀。

这是侠者之情怀。

侠者多是寂寞的，他要在不停的行进中，完成心灵与世界的交融，除暴安良是他必走的路，却非终极目的。寂寞的杨佳，不停地行走在北国的土地上。他的家乡北京，今虽是虎狼巢穴，古却为燕地，"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遍走燕赵的荆轲，久匿市井的聂政，其人虽已没，而他们的英气，依旧游走在杨佳头顶的这片天空。只有杨佳的心灵，才能追及他们的精魂。他们的心灵，在向寰宇释放之时，交织熔融在一起。

后来，他走到了上海滩。今日上海滩，依然是狼犬横行。我说过，他是一个酷爱远足、力求真美的行者，在他不惜一切代价捍卫他的旅途和他所遇及的真美之时，他便成了民众口中的"大侠"。

而他不需要什么"大侠"称号。他只要求视线之内的干净。无奈，上海滩的狼犬逼他出手。非要将他由无名之侠，变成有名之侠。

侠者只对自己的襟怀负责。"既来之，则安之"是他们一贯的行事风格。他挥刀除恶，走进了看守所，走进了行刑车，也走进了华夏民众的心里。

他坦然的走过。他未必知道，很多民众为他垂泪。如果他知道，必定淡然一笑。

他只是要好好的走自己的路，不会太在意世间对他的评说。他依旧在行走，和荆轲、聂政走在一起。

只是，他走的太快。如果，他可以再忍一忍，过上几年，或许，会有很多人跟在他后面，和他一起战斗。

无奈，他根本不想做领率万民的英雄。他只想做一个独行江湖、来去由己的无羁侠者。

然而，在这样一个强暴肆虐、无法无理的时代，最需要一个领率万民、力挽狂澜的英雄。于是，他成为一种精神象征，成为万众心中的旷代侠圣。

他走的太快，太远。很多人急追着他，却只能匆匆走在他早已走过的路上。然而，他们毕竟也在走。在网上，我看到，"杨佳血战共魔团"成立了。这是个虚拟组织，还是个真实组织，无从查证。不过，在今天，网络和现实越来越有着一种对应关系。当一个人成了一种民间精神，必会在民间掀起波澜，只是大小的问题。

几天前，我到一所闻名全国的武术学校去探望朋友。和朋友在校门口谈话，谈兴正酣，忽有言传入我耳："那个宰了六个警察的杨佳，真是厉害......"我闻言，全身一震，不禁向说话处望去，只见两个身穿白色功夫衫的十六、七的气质刚正的男孩在我不远处交谈。朋友见状，笑道："有很多学生在议论杨佳。都说他了不起。"我扭转头，望着朋友，问道："你认识旁边这两个男孩吗？""认识。都是我的学生。""品行怎么样？""挺不错的。尊师重教，学文练武都挺用功，挺有正义感。"

探望朋友归来，我品味着两个男孩的谈话，心潮翻滚，思索一路。

全国武术学校甚多，而我所见的这两个男孩，也定非特例。而今，有骨气的文人赞颂杨佳，一向被我认为不懂大势不知大义的武校学子，竟也崇拜杨佳，那就更不用说那些一身正气的武界高人了。无疑，杨佳精神已在民间酝酿成强大的正义力量，诠释着"威武不能屈""士可杀，不可辱"的民族精神，成为全民反专制时代的侠义精神的高标。

侠义精神，秉持正气，横扫强暴，是民族精神的极其重要的一部分，却久被匪党歪曲滥用，将其作为煽动民族情绪、盲目排外的枪头，借拱卫华夏之名维护匪党的贪暴政权，而今，在杨佳精神的召唤鼓舞下，民众日益清楚的看到，匪党政权才是华夏民族的死敌。膨胀畸形的民族情绪渐渐被一个个民间抗暴勇士所驯化，行将凝聚在侠义精神里，掀动全民反专制的浪潮。

写到此，本欲住笔，突闻街上奏响着《万里长城永不倒》（1981年拍摄的《霍元甲》的主题曲），"睁开眼吧，小心看吧，哪个愿臣虏自认......"听着激昂的乐声，我的眼前蓦然生出一幅奇景：一个怒目圆睁的青年，双拳紧握，直视着警察们的行将射击的枪口，大喝一声，一跃而起，与此同时，枪声响起，在青年身上溅出的横飞的血雨之中，淡出了民主中国的万里锦绣河山。

华夏一叶，作于2008年12月下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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