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携灯画竹到天明

昔在朋友处见过前清帝裔傅心余的一本山水册叶,满纸缥缈的空灵之景尽是末代王孙凄凄故国之思,残山剩水间徘徊着王孙寂寞落魄与伤逝之情。

心余先生家有两百多岁的西府海棠一至花期枝树灿然必逢东园雅集吟成豆蔻之艳,所谓亡国之恨黍离之悲化成笔下腕底苍苔,依稀还是六朝人物的王谢故事,“若有人兮山之阿”此处风情应自有后来素心人向其间的一草一木作问,不能为今人道也。

高皇帝时期内府珍藏臻于极胜,而扬州画风亦豪奢于一世。金心农虽为八怪之一但辈份最高,所画梅花殊有元人王冕之冰雪诗意,而其画竹犹擅天下名场。

镌印曰苏伐罗吉苏伐罗,如颠似狂所染梅花天真浪漫远非常人之所能致,所绘竹境亦绝无苦寒如晚对芙蓉帐之百合宫灯虽风雨在外而自有金谷园林雍穆之气,所以所作屏风争为当时富贵者所取奉为镇宅之珍。

少年时代曾寓居于明代所建的一个古院落,院子外面植有异竹数本,名之为异竹者因为其根如龙,而枝叶蓊郁四季如玉。

有一天夜晚回家,我提着一个别人送的小橘灯路过那数本竹子,灯光下照出竹影娑婆,竟觉得珊珊可爱,无不有古人夜来幽篁独坐的风流余韵。

现在想来也大有金心农画竹的趣味,一切都是那样充满着OLDTIME的干净的雅致与人间幸福的温暖。

惜乎今日之中国既无傅心余也无金心农,也罕有人真正的看懂傅心余与金心农。因为为所谓工业文明的高度发达而造成人心之彻底异化,人文美术文学俱成此大时代科学技术现代数字企业的PAGAN。加上中共反文化的政治本能,能独自在人文美术文学的西风夕照中品味出以前文人画境与其深意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大多数不过是在应景而已,在中国艺术的赏鉴与领受上应《石头记》妙玉论喝茶所说的牛嚼马饮之徒者已经成了中共时代所有中国知识份子的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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