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冷战年代1名换俘掮客

一九六二年年二月十日清晨,寒雾逼人,沃夫冈.伏克尔(Wolfgang Vogel)站在格林尼克桥(Glienicke Bridge)南面桥头,嘴里叼着雪茄,看着两年前被打下来的U2驾驶员鲍尔斯,一步一步往桥的另一端走过去,桥的北边同时也有一个模糊身影越来越接近,伏克尔心里想,如果美国人没有搞鬼的话,他应该是KGB的王牌间谍「千面人」阿贝尔;结果一切按照计划,美国人信守了他们承诺,证明这是可以做的买卖,从此也开启了冷战史上最令人不可思议的一页─间谍换俘。

但这会儿,我们好像重新要进入冷战,美国总统要布署飞弹防御系统,让莫斯科恼怒,而红军坦克跨过边界,「教训」敢胆挑衅的邻国,也令美国严词警告,派飞机舰艇运送物资,显示道义上的支持,连阿巴合唱团的热门曲都重新流行成为背景音乐。

然而廿一日却传来东德换谍人伏克尔的死讯,没有了他,冷战不再像是冷战了。

冷战期间,没有部队交火,没有战俘,但是却有炽热的谍报战,许多间谍入狱,间谍行为国际上被认定为国家主权的行使,就像军人执行防卫国家任务一样,虽然对方国认定是安全威胁,但任何情治机构,就像军队之于战俘一样,有义务尽一切可能,将出任务的工作人员救回。

东德律师出身的伏克尔,由于司法部长官逃往西德,捎信要他也来,讯息遭东德情治机构截获,被逼开始替他们做事,但让他国际扬名的大案子,是一九五九年接下阿贝尔东德太太的委托,开始与西方谈判,三年后,在这座接连西柏林与波兹坦的桥上完成了交易。

伏克尔后来还安排了几次在「间谍桥」上的交易,但基于安全考虑,伏克尔的间谍交易,更多是「货品」由自己的金色奔驰载过东西柏林检查哨,经过他手中的间谍,总共超过一百五十名,常常双方对自己人的重视,并不是等值的,一九八五年,四名东德间谍就换得二十三名西德间谍,西德连把自己总理布兰德搞下台的间谍纪尧姆都愿意拿出来交换。

有些时候不是人与人的交换,而是金钱的交换。

在急需外汇的东德,金钱可以换取往西德的通行证,监狱里的政治犯,想投靠西德亲戚的人都可以来找伏克尔,他可以代为连络西德亲友,打通安全情治单位的关节,据估计,经他手的到西方的政治犯有三万四千人,家庭团聚的达二十一万五千人,以一个律师来说,生意真是兴隆。

伏克尔只是个窗口、是个招牌,所有案例都要经过情治单位核可,所有收入也归国家,据估计西方付出总额高达二七亿美金的「赎款」,伏克尔仅仅拿他的社会主义的年薪,以及西德政府给他的酬劳:每年二十万元,但这已经够他在东德活得像个豪富资本家。

伏克尔的价值在于直通东德情治机构Stasi,连当时西德总理施密特要与东德共党总书记何内克举行高峰会,都由他来接头安排,但是随着一九九○年东德政府垮台,情治机构瓦解,伏克尔的好运也告终,有人提出告诉,称当时他勒索客户,强逼想去西方的人贱卖财产,他也曾短时间入狱,但最后检方放弃起诉,释放后,在自己别墅里抑郁以终。

由伏克尔所安排的间谍换俘,是冷战中最浪漫的情节:埋伏多年的间谍身分被曝光,但多年忠诚获得回报,国家愿意不惜一切,光荣的把你弄回去,在踏上「间谍桥」的那一剎那,还不敢相信,这竟是真的。

然而越靠近中线,间谍们的心理越发毛,「敌人会不会临时变卦,从身后把我射杀?」再走两步,心里浮起另一个虚无念头,「我会不会知道太多了,被自己人射杀」。

伏克尔与冷战间谍们,他们所活着的年代是真正的冷战,一九八四年才派驻在德勒斯登的KGB间谍普丁,只是小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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