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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宁为宇宙闲吟客第七章(图)

 2008-06-25 21:38 桌面版 正體 打赏 0



「觉得自己被嫉妒心啃蚀的时候,不要只用二分法『他比较好,我比较差』,试试看三分法『他有好的,我也有好的,我们都有不好的』。」

或者是更细的四分法丶五分法……能够切得越细,就越能够摆脱各种情绪的干扰。她努力用最简单的词语来解说。

  「我现在说话很笨拙,速度比大家都慢。」立刚想了想。「这种思考方式是二分法。」

  「没错。」孟馨很开心看到他这麽快的抓到她解释的重点。「我们可以再加上第三个切割:我现在说话比二个月前快,灵活多了。」

  「这是事实。」他笑了起来。

  「没有错,这是事实。但如果你只愿意一刀两断,就看不到这个存在的第三个面向。」

她喜欢他的笑容,如沐春风。「第三个面向是不是可以让你更开心?」

  他点点头。「所以数学好是有报酬的。」他开始扳起手指,从一数到十。

  「以後再介绍一个全世界数学最好的人给你认识。」她笑笑。此人不仅会三分法丶四分法,若要分到十几廿分也没有问题。

他想了想又回到最初的疑问。「如果嫉妒没有用处,那麽要如何认识爱?」

  「虽然你没有办法定义爱或抓住爱,也看不清楚它的样子。可是如果它不在,你很清楚,对不对?」

  他点点头。

  「你如果能够知道爱不存在,那麽你内心深处一定有一个爱的模型,否则你怎麽能确定爱不存在?」

立刚懂了。「妳真聪明!所以我只是找不着它,但我懂得它!」

孟馨微笑点头。「虽然你见在还看不清楚这个模型的样子,但如果爱出现了,你一定能够知道。因爲那个模型一直在你心里。这可能就跟信仰一样吧!人们可能还不清楚真正的信仰是什麽,但如果真理呈现在眼前,人们一定能够知道那就是真理。因为信仰一直在人人的心中。」

  「妳呢?妳有过妒嫉与爱的经验吗?」换他对眼前这个有着一头卷发的女子感到好奇了。

  「有啊!我曾经妒嫉我父亲再婚後的家庭,妒嫉那个让我父亲抛弃我母亲丶我以及我妹妹的小男婴。」孟馨简单的解释了自己的家庭故事。「我曾经希望那个小男婴死掉,那麽我们这一家就会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

  「现在妳还妒嫉吗?」

  「不了。不到几年我就了解,所谓的成年人,可能只是日复一日过着不能自主生活的可怜虫。我可怜我父亲,他说他还爱着我母亲,结果把二个家庭搞得一团乱。现在他已经和再婚的妻子分居了,一个人住在旧金山,可是我妈还是不原谅他。现在,我已经找不到妒嫉的原因和对象了。」

  「那爱呢?」

  「我还在摸索。」孟馨说。

  「Dr. Chao!」二位年轻的员警走上前来和孟馨打招呼。

  「Hi!」孟馨和二人聊了一阵子。

  立刚在旁边听着,知道孟馨之前曾协助过他们一位受到脑部枪伤的同事,目前复原的情况虽足以应付自己生活上的一切,却已经无法再回到工作岗位上来了。这种街头执勤的受伤事件,使得员警成了高风险的行业。

  近年来华府的治安并不算好,除了一般治安事件外还有反恐的问题,所以入夜还经常有警察临检车辆。中东脸孔的居民或游客总要受到特别的注意。但在维护人权的原则下,警方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是这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看着孟馨年轻稚嫩的脸,立刚有一种寻得亲人的感觉。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是怎麽来的,但他完全相信她的善意与真心的关怀。他会配合孟馨的要求,一切的努力就是要完成复健,或者说,是重建吧!

***************************

  立刚耐心地度过每天早上九点的名词重建课程。他遗忘了许多名词,心底知道那是什麽,可是却有口难言,无法想起那项物品的名称。爲此他经常拐弯抹角的用尽方法形容一项物品,和旁人玩起了比手划脚的猜谜游戏。

这个缺憾经常让他面红耳赤。他很想拿起纸来用图像来解释,但语言治疗师Michael不允许。刚开始,他心里不痛快,还会生闷气。但幸好这个语言治疗师是中英文双语,而且极富耐心。

  每次有想不起来的名词,他正沮丧着,可是Michael却会大喊:「Bingo!」就像他中了头彩一样。

「我们又找到一块遗失的拼图。」Michael开心极了。

看着Michael如此乐观,立刚自己又岂有悲观的权利?

几个月下来,立刚把一个一个名词重新烙印在脑海里,他不去管还有多少名词有待克服,只珍惜着重新找回来的每一个名词。就在这个过程里,他重建了信心,也越来越能够自在的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

那道隔阂着他的思维与表达能力的鸿沟,已经越来越窄了。

  「如果要问我爱是什麽,我会说,像Michael这样在工作上充满热忱,用生命的光鼓舞病人的医疗人员,这就是爱。」有一天下午,他对孟馨说。

  「有这种热忱的医护人员在任何国家都是光和亮。我相信他一定有不平凡的成长经验。」孟馨可以理解立刚的感受。

她一路的求学过程,如果不是那些极富爱心的老师们对她无私的付出,就不会有今天的她。她在中学的老师,有好几位都是退休後再回到学校来兼职的老先生丶老太太。这些看尽人生,有着丰富阅历的老师,永远是不疾不徐地,直视着她说话,眼底充满关怀与爱。

在美国这样的社会里,她一个黄皮肤的女孩,难免面对种族歧视的问题。可是从这些老师的眼底,她看到是真诚的关怀,超越金钱丶超越国籍丶超越种族。

  「又经过一个月了,你对每天的课程有没有什麽意见?」她打算做一点调整。

  「九点的课程很好,十点的课程我很喜欢。昨天Leo帮我订的钢琴已经送到家里来了。」医院爲了他请来一位钢琴老师,一位水彩画老师,穿插上课。

他以前从不知道自己有玩乐器,或者是绘画方面的天分,可是几天之後,他不但极有兴趣,而且还能做得有模有样。钢琴老师的教法是直觉弹奏,一上来就直接以双手弹起简单的曲目。

「我从来不知道,弹钢琴可以带来这麽愉快的心情。」他专注而持续地说着自己的感想。

  「水彩画课也很有趣。第一堂课老师要我蒙起眼睛画画,是自画像。」他突然笑出声来。

「我把这张画用画框裱了起来。」老师要求他两手并用,蒙眼是爲了让他感受不同材质的画笔,在纸上的不同弹力。这是他获得最多成就感的时段,所以他在家里也添了一个画架,晚间或周末的时候,他经常抽空弹弹钢琴,或是拾起画笔,涂抹一番。

  「听说你的游泳课与桥牌课表现很好。」她翻着手上的记录。

  十一点的水疗与游泳是他驾轻就熟的。他本来就会游泳,只是刚开始时,右手与右脚还是不太协调,蛙式总是做不好。但是复健师评估,他一日比一日做得好,不出三个月就可以自行练习,不须要到医院来进行游泳课程。

水疗是在一台机器里面进行,强力的水柱刺痛也刺激着他的每一吋皮肤。虽然那种痛感让人不舒服,可是每天做完後,他都觉得通体舒畅,所以这也是他喜欢的项目。

  「因爲你在桥牌课程表现极佳,而且电动游戏你可以在家里按照你自己的时间进行,所以这二项我们从下个月开始取消,同时段每周只排入一次健检以及二次门诊。」

孟馨用笔轻敲着档案。「空下来的时间,你可以到处走走。去博物馆或是去看电影丶音乐会,都很好。」

  「我会跟Leo商量。」立刚点点头。

  她愉快地看着他。从他的种种反应推估,应该不用一年,潘家人就可以满意地把他接回台湾了。当然这麽快速的进展,和她能够准确判断他的各种进展,适切的提供医疗团队意见,随时调整各种复健的手段有关。

「你今天中午吃什麽?没有在餐厅看到你。」

  医院的餐厅不能说不好,但他总是食不下咽,他承认自己挑食,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所以早在第一个星期他就自己做午餐。原来孟馨一直不知情。「三明治。我自己带午餐。」

  「你都在哪里吃午餐?」原来他会做菜。问卷里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以後她要记得加上去。

  「靠近东院的那棵桂花树下。」吃完饭他会躺在树下看着天空的云,天马行空式的幻想。

  「我在台湾时,从没见过那麽大棵的桂花树。」她看看他。「明天你可以也帮我带一份午餐吗?」

  「妳想吃什麽?」他还是喜欢用简单的句字来避免突然找不到名词的窘局。

  「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她笑得像个小女孩。

  「好。」小女孩有小女孩的食物。

  第二天,她带着一块小毯子到花园里跟他会合。当她打开餐盒时,高兴得给他一个拥抱。「我可以吃吗?」她舍不得的看着餐盒里的笑脸。那是一个鲑鱼烤饭团,但一看就是孟馨的笑脸,卷卷的头发是通心粉;旁边的配菜格子里还有新鲜的樱桃。

「你的呢?你的是什麽?」她对他的餐盒突然好奇起来。

  他露出大大的笑容,打开自己的餐盒。「我可不是小女生。」里面只是简单的海苔寿司与花寿司。

  他看着她抱着自己的餐盒,但不肯动手。「要不要先试试我的?」他把自己的餐盒推到她面前。

  「我要花寿司。」她直接伸手取用。

  二人坐在同一棵一层楼高的桂花树底下。虽然不是盛开的季节,但零星的小白花,还是让空气里充满着淡淡清香。

  她满足地吞下那个可口的寿司。「你怎麽学会做菜的?」

  「中学升大学之间,我去餐饮学校上了半年课。」他又递给她一个海苔寿司。

  「喔!爲什麽?如果学校的菜太难吃,你可以上餐厅啊!这不正是大部分学生的选择吗?」犹豫了半天,她终於从通心粉开始吃起。「怎麽舍得吃这麽可爱的小女生!」她低声的叼念着。

  他笑开来,没想到一个笑脸饭团可以让她这麽高兴。「天天去餐厅也会腻。而且也找不到地道的中国料理。」

  这倒是真的,美国的中国餐馆,很多都已经按照西方人的喜好调整过口味,确实没有办法吸引得了像他这样深黯中国美食精髓的人。「可是这里的餐饮学校教的不是中国菜吧!」

  「是意大利菜,还有餐具以及摆盘。但是烹饪的技巧是大同小异的,学会做菜後,再买几本中国菜的食谱,自己摸索着做。就是有些酱料和香料不太好找。」治大国如烹小鲜,当初是这句话让他起了学做菜的念头。

  「现在不会难找了吧!这里有很多中国超市,还有中药材行卖各式各样的乾货。」

  「是啊!」

  孟馨从吃进嘴的食物里了解到,他对食物的香气与味觉的功能,并没有受伤。一个味觉与嗅觉受伤的人是做不了好厨师的。

  「如果妳周末有空,欢迎到我家来用餐。」他收拾起二人的餐盒,放进他耐吉的背包里。

  「好啊!你要请我吃什麽?」她很久没有吃到真正的中国菜了。

  「中国菜好吗?」从这阵子以来的对话,他知道她从很小就住校,後来要照顾妹妹,工作後则一直独居。现在她母亲在洛杉矶,妹妹在纽约,相信她已经吃多了西式餐点,腻味了吧!

  「好极了!我负责餐後水果。」如果不是立刚不宜喝酒,她会考虑带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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