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钟:孩子,我为你送行
山蹦地裂的地震来临时,神州大地发怒一般地颤抖着,这巨大的能量冲出了中国,影响了亚洲,让人类世界为之震惊。初震过后是断断续续的余震,其间偶而是人们哭天喊地的悲泣,或是暂时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一点点无情流逝,那些被断壁残垣掩埋着的人们,生还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但尚有一丝气息者无不在期盼着、泣祷着救星的来临。可是,‘只有奇迹难求效率'的徒手式救援,让无数生命在等待中绝望,在无助时丧生。
你,虽然同样地不幸,但还是相对地幸运,因为有一个未名人在一个未知的角落中发现并记录了你-- 一个生命已经远去,却还在那里默默等待着党和政府来解救的不幸的孩童。现在,你躺在那一片纸板之上一丛衰草之中,伴着寂寞安静地走了,带着满脸满身的伤痕、泥土和灰尘。你也许走得太不心甘,因为至今也没有人知道你曾经的姓名,但现实已使你了却了一切悲伤、一切怨恨。你那曾经稚嫩的脸颊再不见任何的红润,如今只有挣扎后悲壮的残裂、抗争时绝望的伤痕,你那曾经天真的面孔已没有一丝的遗憾,生命的最后时刻伴随着的是天国召唤的声音。
有人看到你这样,认为是一尊倒地的雕塑,我对他说,这曾经是一个活的生命和必将永远不死的精灵!!! 只是,现在你的灵魂是在人间天堂,还是身处地狱之中? 当你随着轰然倒塌的教室被掩埋在这无情的瓦砾上时,就在你身旁不远处的高楼大厦,却依然是那样坚固、那样笔挺,那楼前高高悬挂的国徽、那迎风飘扬的国旗,哪会成为你在最坚难时贴心的亲人?因为,它的主人是我们尊贵的公仆呀,他们的生命本来就比我们尊荣。你应该理解,也许他们还有自己更重要的事情,也许他们还要想到优先解救自己的父母弟兄。
惨白的泥土浸透了你的全身,唯一让人触目的,是那一条不再鲜红、但对党和政府忠心不移的红领巾。红领巾,也许曾经是你在最后时刻坚持的希望精神和寄托,是你心中一个永不曾破灭的旧梦。可是,在你最需要它的保护和安慰时,它也是自身难保呀,虽一直身影相随,但却那样遥远、那样无奈、那样无情。
在你时时刻刻盼望期待的渡日如年中,它不再是你想像中的护身符,却成为你走向死亡的催命鬼和阎罗神。它,本不配成为你随身的吉祥物,因为它没有为你带来丝毫的福音,便让你撒手人寰,走向了一个不归的梦境。在你从此将要告别这个多难的世界时,不妨将这‘神圣'的魔咒丢弃吧,做为你对世间的控述、来发泄你的不平。这时,我只能无奈地对你说:谁让你与他们无缘,谁让你与他们不是至亲?谁让你不幸生在中国,谁也你不幸沦为灾民? 你幼小的心灵也应当想到,这是一场天灾,这是一场上天对人类自虐的无情回报,一次血和泪的教训。 你看那些可望不可及的‘人民救星'出现时,‘大人物'让你敬而远之,‘小人物'让你感激涕澪。那一个个被珊珊来迟的救援‘成功发掘'的伤者,所表达的第一件事不是痛不欲生就是无限‘感恩'。
满眼的温情过后,一直希望见到幕后看似残忍但却真实的场景,却又怕一幅幅展现太多而于心不忍。一次又一次‘又有一个灾民被成功解救'的振奋消息,那其中的幸运者没有你, 一次又一次 ‘党和政府非常关心灾区人民'的伟大情操,那其中的感泣者没有你,一次又一次 ‘灾区儿童受到妥善安置'的动人画面,那其中的天真者没有你,那些悲痛欲绝的难民在流血在哭泣,其中却唯独没有你的亲人在为你们的生离死别而伤心。想来,也许你的亲人还在,也许他们如你一样,也是没有躲过生死之劫被‘苍天'遗弃的人,已经在通往天国的路上与你一路同行。虽然你留给人间的不是高大全式的光鲜,不是伟光正式的圆满,但你用残缺的肉身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天灾人祸中永恒的画面、不朽的碑魂。
虽然你已倒下,但那些与你一同倒下的人的灵魂,却不会就此停息,一定会怀着一种永世难言的怨声。在你从此将要告别这个多难的世界时,不妨就保留着这一身残酷的容貌吧,让后来的人们记住你,记住你曾在人间地狱的一段残不忍睹的短暂旅程。 孩子,你不妨安静地走吧,因为与你一样遇到不幸的人还有更多,他们不可能,甚至还不如你,能留下一张让人泣悼的遗容。可以确信,天堂的你不会感到孤单,因为那里有无数与你有着相同经历的人群,他们才是你永远的兄弟和亲人。不论有没有人最后能为你洗一把脸,请允许我、一个陌生的人,在遥远的地方对着你没有生命的相片默默地为你祈祷、为你送行..... 走吧,孩子,不要哭泣,不要回头,不要留恋,不要有恨........ 一路走好,孩子,阿门......
2008.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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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