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中国新闻自由年度报告

2008-02-15 13:36 中国

面积：959 8050平方公里

人口：13 1584 4000人

语言：汉语普通话

国家主席：胡锦涛

在中共十七大于10月份在北京召开前夕，一股冷空气将整个中国媒体的新闻自由封冻。网络警察在网上严密监视，记者们只能轮流重复政府的官方话语。虽然在一月份新通过了比较宽松的外国记者管理条例，但2007年仍有80多名外国记者在中国被逮捕或在工作时被警察干预。

2007年初，无国界记者曾经访问北京，与中国的一些官员见面，其中包括中国信息部副部长。当时，中国方面答应会认真考虑被关押的记者和网络异见人士的情况，尤其是《纽约时报》的记者赵岩，他被用捏造的罪名判刑三年有期徒刑。但中国政府没有兑现任何诺言。赵岩在9月份服刑期满才得到释放。而其他承诺也都是一纸空言。在年底，无国界记者有五名代表申请到北京访问，但中国政府拒绝发给他们签证。

"我们保证新闻媒体的绝对自由"，这是中国一名高官在2001年申请2008奥运会主办权时做出的承诺，但却从未得到兑现。2007年是让人失望的一年。许多观察家都期望中国政府会给予媒体更宽的自由度，就像他们曾经承诺的那样。但中国政府尤其是政治警察和宣传部使尽浑身解数以阻止那些自由媒体、网民以及政治异见人士自由发表意见。虽然中国新出台了一部有效期到2008年10月的管理条例，给予外国记者更多的采访自由，但仍有很多外国记者在采访过程中遭遇干预和骚扰。

胡锦涛主席通过强调和谐社会的理念加强了他执政的权力基础，但这个和谐的理念里却不包括民主。这个体制的捍卫者们决心以武力来建设和谐社会。3月份，公安部部长周永康发表讲话要求安全部门在奥运会前夕加强对"敌对力量"的斗争，尤其是分裂分子和政治异见人士。

"奥运的囚徒"

中国警方不断逮捕那些呼吁在奥运会前改善人权状况的异见人士和博客写手们。最著名的"奥运囚徒"之一就是胡佳，他于 2007年12月27日在北京的家中被逮捕。逮捕时警察出示了"怂恿颠覆国家政权"的逮捕证。他的妻子曾金燕，博客写手，和他们仅一个半月大的女儿，在接下来数周时间内一直被十几名警察软禁在家里不能出门。他们夫妻二人都致力于环保、为爱滋病人维权，以及呼吁释放政治犯。他们在自己的博客上发表尖锐的言论以试图来推动中国的言论自由。

镇压也降临在那些为服务器设在境外的信息网站提供信息的通讯员身上。

设在美国的博讯网至少有四名通讯员被逮捕。以笔名孑木闻名的博讯的通讯员孙林于2007年5月30日在南京被警方逮捕。他在该网站发表了一些揭露官员腐败的录像。博讯的另一名通讯员黄金秋在2003年被逮捕。他在江苏省被以"颠覆国家政权"判处12年有期徒刑。 2006年，李长青因为在博讯发表文章被福州市法院判以三年有期徒刑，罪名是传播"危害信息"。2007年8月，网络异见人士贺伟华在湖南省被强制送进一家精神病院。据他的亲人讲，这与他发表在博讯博客上的文章有关（www.boxun.com/hero/ hewh/）。

处于高压下的自由派媒体

自由派媒体--主要是《新京报》、《南方都市报》、《财经》杂志--时常会报出一些让地方政府或中央政府出境尴尬的新闻。7月份，《新京报》揭露说一些官员成功阻止了一份报告的公开发表，这份报告指出现在中国的环境污染造成的损失高达700亿美元。一个月前，是英国《财经时报》首先指出世界银行一份关于评估中国环境污染问题的报告被中国政府成功过滤掉了一些不利的信息。这一消息在被网络监管人员删除之前曾在网上被广泛传播。

"我们很清楚，一旦是涉及到党的领导人，高层官员任免，或者是像朝鲜核谈等国际问题这类的新闻，就必须得等新华社的通稿。"《新京报》的一名记者向我们解释说，"如果在此之前发稿子，就要冒很大的风险。所有人都知道报道的禁区：少数民族、宗教自由和法轮功。"政府还不时打压自由派媒体。《财经》杂志是国际社会比较喜欢作为消息来源的媒体，但它在3月份被中国当局强制要求撤掉一篇关于新通过的《物权法》的文章，编辑部也曾经被要求从它的网站上撤掉一些文章。

这些自由派媒体的领导者们总是要冒很大的风险。《南方都市报》前副主编喻华峰目前还被关押在广州监狱。而其同事，前总编李民英在2007年2月份刚刚出狱，他服刑三年期满。他们因为"贪污"被判处六年有期徒刑。

在2005年，曾经有2000多名中国记者联合签名请愿信要求政府释放他们二人。

被"贬职"的记者

另外有一些记者，因为原来工作的媒体被政府审查，只能被重新分配到一些无关紧要的边缘媒体单位工作。2007年初，黄良天被从《百姓》月刊的领导层撤职，然后被分配到一家农业方面的小杂志社工作。《百姓》曾经对中国落后地区的居民生活水平展开大量调查，并揭露出河南省一个地方政府的官员们建了一个比北京天安门广场还要大的广场。为此这些地方官们曾经想杀害黄良天。"我不敢说中国官方媒体将会拥有更大的自由。我感到悲伤的是我的记者生涯就此结束。"他向无国界记者诉说道。7月份，《中国经济时报》的记者庞皎明因为报道建设武汉到广州的高速铁路的建材质量不合格而被撤职。

2007年，新闻审查是家常便饭

宣传部和新闻出版总署互相分工以便严密控制住各类敢于违反规定的媒体和记者。新闻出版总署反复强调"报道应该追求真实、精确、客观、公正，不应该违害国家利益和侵犯公民的权利。"宣传部则经常干预媒体编辑部的工作。11月份，无国界记者曾经发布过一份内部资料以介绍各种不同的新闻审查。通过"术语解释"的方式，宣传部制定了一份《新闻工作者守则》，来提醒编辑和记者们遵守新闻纪律。他们解释得很清楚：1."禁止报道" 是指禁止发表关于这个事件的文章；2."不准派记者"是指可以发新华社通稿或者改写事件发生地媒体采写的文章；3."不准批评"是指不准对事件发表评论，包括用漫画的形式。

比如在11月份，宣传部给中国主要媒体的负责人发文通知说为了迎接奥运会的到来，不准发表有关空气污染、在奥运圣火事件中的与台关系，以及公共卫生问题方面的负面报道。

新闻审查对电视台和电台则执行得更加严厉。中央电视台的记者们每天早上一打开电脑，就会收到通知，不该报道什么，对什么应该谨慎报道等等。12月份，他们曾经被禁止报道一位产妇在医院因为医生照顾不周而死亡的事情。他们也被要求尽量少评论布托遇刺的事件，以免刺激北京的政治盟友巴基斯坦当局。

尽管外界批评不断，中国政府还是在2007年8月通过了《突发事件应对法》。这部法律规定媒体在突发事件如事故、灾害中不得发布传播虚假信息，政府必须及时通报准确信息。媒体如果未经允许擅自发布信息，有可能被吊销营业执照。实际上，这就是要求媒体在自然灾害、工业事故、瘟疫等重大涉及公共安全的领域只能转发新华社的通稿，不能自己派遣记者独立采访报道。这部法律刚通过不久，湖南旅游城市凤凰就发生了桥梁坍塌事件，造成40余人死亡，但中国当局立即给记者们设置了采访报道的限制。宣传部8月16日发文命令所有媒体减少对这一事件的报道，并撤回他们派往凤凰的记者。在撤离之前，有五名记者在凤凰被地方官员殴打，其中包括一名《南方都市报》的记者。

打击"假记者"行动

在政府的授权下，宣传部和新闻出版总署紧密合作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一场打击假记者的行动。七月时北京电视台一名年轻的记者制造了"纸陷包子"的虚假报道，中国政府以此为借口展开了对"假记者"的接连打击行动。他们声称有一些"假记者"受境外或香港媒体收买，蓄意制造虚假新闻以诋毁中国形象。几周之后，政府宣称抓获了150多名"假记者"并查获了300多家无证经营的媒体单位。数十名记者被判刑，尤其是辽宁《社会新闻报》的两名负责人被判以重刑。如果中国真的有假记者的话，那也应该少于那些无照经营的媒体，因为太难通过政府的审批了。

新闻出版总署则利用这次运动的机会登记审理外国记者采访奥运会的资格，它总计为奥运会发出了三万个采访证。根据中国官方说法，这是为了预防"假记者"以及帮助中国国家领导人回答外媒的采访。但他们并没有说清楚将会登记记者的哪些信息。这个审查外国记者的计划被一名为北京奥委会工作的外籍专家证实。中国国家安全部则负责登记那些有可能"破坏"

奥运会的外国记者和活动分子。

外国记者被干扰180余次

2007年1月1日通过的新的外国记者管理条例在一定程度上给了外国记者更大的采访自由。一些外国媒体于是立即利用这次机会进行一些以前不被允许的采访。路透社的记者前往内蒙古采访哈达的妻子，哈达原是内蒙古一家出版社的社长，自从1995年被关押至今。路透社自从 2004年就一直在申请这次采访，但一直不被批准。路透社还借机采访到了前改革派总理赵紫阳的秘书鲍彤。但就在新条例刚通过之后几天，中国政府就开始阻止一些外国记者采访赵紫阳的子女、上海律师郑恩重、维权律师高智晟以及抗艾人士高耀杰。另外1月9日在广东省，几名香港记者在试图前往一军用飞机坠毁现场采访时被士兵阻拦。

整个2007年，不时有试图采访报道敏感话题的记者被警方拦阻。3月，BBC世界部的几名记者在湖南省一个村庄采访刚发生过的骚乱时被警察质询，"这里不是在美国或英国，这里是中国！"一名警官警告他们说。一名记者向他解释说北京刚刚通过了新的外国记者管理条例。"那仅仅适用于与奥运会相关的新闻，难道你们来这个小村庄是要采访奥运新闻么？"警官反驳他说。

至少有七名外国记者在试图前往北京附近的绳油村采访时被警察阻拦甚至殴打。2005年，绳油村曾经发生过地方官员因为土地问题杀害六名村民致伤50多人的恶性暴力事件。这些外国记者有法新社的，BBC国际部的，还有瑞士电视台的女记者巴尔巴哈。路蒂（Barbara Luthi），她曾被警察殴打。

而前往西藏和新疆采访则总是难上加难。5月，德国《法兰克福评论报》（Frankfurter Rundschau）驻北京记者马斯（Harald Maass）和美国麦克拉奇（McClatchy）新闻集团驻中国记者约翰逊（Tim Johnson）被中国外交部一名高级官员召见，后者抗议他们在采写的关于西藏的文章中有违记者职业道德。实际上，这两名记者刚到拉萨，就已经被便衣警察跟踪。

曾经接受他们采访的几名藏族人被处以罚款。警察还阻止马斯前往日喀则市采访。

据外国驻华记者俱乐部（FCCC）统计，2007年总计有180余起外国记者工作中被干预事件，从被跟踪到被传讯问话，程度不等。另据该俱乐部开展的一开调查显示，在被问及"中国是否遵守了在2001年由北京奥申委一名官员王炜做出的承诺‘我们会给予外国媒体全部的采访报道自由'？"，67％的被调查记者回答"没有"，只有8.6％回答说"是"。

香港媒体的自由被威胁？

在香港，尽管有一些媒体的老板因为经济利益讨好北京，但香港媒体一直以来都比较自由。"对于那些前往大陆采访的香港记者来说，在与地方官员以及权势部门打交道时必须小心，因为他们根本不喜欢我们香港媒体的风格。整体来说，关于大陆的报道都比以前要保守。"香港记者协会的研究员马银婷（音译）对我们解释说。"整个中国大陆都以赚钱为中心，所以香港有一半的媒体老板在大陆都有经济利益，这一点都不奇怪。问题是由此引起的媒体自我审查。比方说现在在很多报纸上台湾都被放在‘中国新闻'栏目下报道。另外大部分香港媒体现在都不报道法轮功事件，尽管上街示威的法轮功学员有时达到上万人。"外国记者俱乐部的弗朗西丝。莫芮塔（Francis Moriarty）解释说。2007年香港出过几起记者事件：希望之声电台（亲法轮功媒体）的两名台湾记者廖淑伟和艾春寇（音译）被驱逐出香港，业余电台公民之声因为违反电信法再次被告上法庭。

对西藏新疆独立势力的镇压

中国政府对舆论和新闻的控制在那些有独立倾向的省份更厉害。11月份，三名藏族人在甘孜中级法院被判处三年到十年不等的有期徒刑，罪名是"与国外间谍组织合作，威胁国家安全"。中国政府认为他们向国外发送了关于8月初发生的藏族牧民机会示威的照片。理塘寺庙的高级僧侣阿扎罗布和音乐家和教师昆罕分别被判以十年和九年监禁，因为他们拍摄并录像了这次集会示威，中国政府指控他们是间谍。

在新疆，著名的维吾尔女独立分子热比娅－卡德尔（Rebiya Kadeer）的儿子阿里木（Ablikim Abdiriyim）因在网上发表反动文章于2007年4月17日被判以九年监禁。根据新华社的说法，是想"破坏中国的人权和民族政策形象"。

上百名记者和网民被关押在狱中

中国是世界上关押记者、政治异见人士、网民以及新闻自由捍卫者最多的国家。他们在狱中的待遇非常糟糕：被与刑事犯人关押在同一牢房，被强制参加劳动，经常被监狱看守或同屋的其他犯人殴打。尤其是刚开始往往会遭遇更多的折磨，因为狱方想逼他们招供。

香港记者程翔于2007年被从北京监狱转移至广州监狱。他的妻子向无国界记者讲述了她丈夫在狱中的生活条件："我只能一个月看他一次，一次一个小时。我们隔着一层玻璃，只能通过电话说话。我们的谈话都会被监听，这在会客室的墙上写得很清楚。程翔同屋有12名犯人，大部分都是被判以重刑的刑事犯。监狱里有两个工厂，他每天要工作八个小时，每周还要加两次班，一直干到晚上九点。他工作的工厂是生产警服的，他的劳动是没有报酬的。在被捕前，程翔就犯有高血压，但一年只发作两到三次，现在是每天都要发作。他在狱中被迫接受军事化的管理。自从被捕以来，他已瘦了15公斤。在北京服刑的第一个月尤其艰难，简直可以用精神折磨来形容。"

因为"怂恿颠覆国家政权"而被判处四年监禁的网络异见人士郭起真，在2007年5月份被他石家庄监狱的同屋犯人殴打。而这次殴打是受监狱看守的指使。他的妻子讲述说他身上全被伤痕覆盖。而郭起真在入狱时就有一条腿受伤，但他在狱中从未得到有效的治疗。他的健康状况已经急剧恶化。

网络电子长城

中国的网络是世界上被控制得最严密的网络之一。从2007年8月起，"网络警察"开始在网上值勤监视着网民的一举一动。二十多家公司尤其是美国公司被迫签署了"自律公约"，他们将被迫对在其网站上注册的博客的内容进行审查，并要求博客作者们用真实身份在网上交流。中共十七大10月份在北京召开时，被关闭的网站数量急剧上升。一些著名的论坛都在十七大前提前关闭，以保证不会有任何帖子讨论最高当局制定的政治路线。值此期间，无国界记者发表了一份由一名中国网民写作的报告，他专门研究中国政府对网络的控制和审查系统。共有五个政府部门拥有专门负责监控和审查网站内容和电子邮件内容的专职机构。

目前中国至少有51名网民因为在网上自由发表他们的观点而被捕入狱。但这些控制并不只局限在内地，还延伸到了西藏。中国当局关闭了数个西藏网站，其中包括一个藏族学生最爱访问的论坛（h t t p ： / / www.tibet123.com），以此剥夺了藏族学生表达他们对政府政策意见的工具。七月，中国当局还关闭了内蒙古最流行的一个论坛--蒙古青年论坛（www.mglzaluus.com/bbs）。据它的一位版主讲，政府说这个论坛上讨论民族问题的话题太多了。

中国政府设置的网络防火墙相当强大。5月底，无国界记者的中文网站刚刚启动几个小时就被中国当局给封锁了。很明显，中国的网络警察在使用关键词过滤的技术，可以过滤反动和色情词汇。丝毫不考虑给中国网民带来的后果，一旦被发现与非法网站有联系的IP地址就会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被立即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