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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相思(二十三)偷天陷阱(组图)

作者:娄宏伟  2007-09-06 22:03 桌面版 正體 打赏 1

在巨大的压力和精神混乱下,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二十三)偷天陷阱


在劳教所,不让睡觉被称为“熬鹰”。以前不太明白为什么叫“熬鹰”而不是“熬牛”、“熬马”什么的,后来才知道熬鹰是真实的事,是猎人驯服鹰的一种方法。作为飞禽之王,俯瞰大地的高度让鹰成为飞禽中最桀骜不驯的的动物。因此,刚刚被抓的雄鹰会不停的企图挣脱枷锁,重返蓝天。经过一天的挣扎,雄鹰饥渴交加,疲惫不堪。然而每当它将要合眼之际,猎人就会敲打它的头,使其无法睡去。当鹰支持不住掉下来时,就会遭到凉水冲浇。如此往复。熬过一夜后,接下来又是一个漫漫白日。尽管雄鹰依旧不屈,但它的身躯逐渐疲弱。一天、两天、三天……

苦熬了三天之后,猎人端着清水和羊肉出现了。当困倦、饥饿和绝望战胜了鹰的意志之时,鹰不再拒绝,甚至感恩的吞下猎人送到嘴边的羊肉,似乎认定眼前的猎人就是“拯救”自己出苦海的“恩人”。它似乎忘记了它本是属于蓝天白云的,忘记了是谁剥夺了它海阔天空的自由。至此,原来那个高傲、自由的灵魂已经死去了。

在劳教所,熬鹰的场景却发生在法轮功学员身上,目地是虐杀修炼者的意志,让法轮功学员怀疑乃至放弃自己的信仰。在调遣处,他们先把我的身体和精神都折磨到承受的极限,然后到了劳教所,一个表面的假宽松又让我放松了一些警惕,然后再把我熬上几天不让睡觉,在身体和精神变的极度脆弱后,虐杀灵魂的“思想改造”开始登场了。

在劳教所警察的精心安排下,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我以前认识并且非常信任的法轮功学员。看见她,我心头大喜,忙迎上前去:“是你吗?太好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表情复杂的看着我,说了一句让我瞠目结舌的话:“我们错了,我们太自私了!”

以“真、善、忍”的宇宙法理来衡量,修炼前我们与其他人差不多,都有很多私心杂念。但当我们明白师父要我们修成无私无我、先他后我的正觉后,凭着一颗不断向上的心,我们会越做越好。社会上的人,包括警察都不否认,吃喝嫖赌、坑蒙拐骗、贪污腐败这些事和法轮功学员决不沾边。相反法轮功学员大多老实憨厚,塌实肯干,乐于助人。我脱口而出:“我们怎么自私了?”

她有点激动,慷慨激昂的说:“你想想,国家给了我们吃的,住的,让我们受教育,给了我们一切,可我们却恩将仇报,竟然同党和国家对抗!我们哪里做到“真、善、忍”了?我们非要炼功,给家人带来多大的痛苦,我们善在哪里?国家不让炼,我们还不听话非要上访,我们又忍在哪里?”

她这连珠炮般的一串问题让我有点发懵,“同党和国家对抗”这顶大帽子把我压的有点喘不过气来。那时我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头脑里国家、民族和党这三者的概念是混淆不清的。当时我并没有认清共产党所代表的只是统治者的个人利益和统治集团的利益,他们只是在利用手中的权力,用自己的意志强行代表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美其名曰:为人民服务。其实是说一套,做一套。

在任何一个国家,孩子都是父母养大的,这是没齿难忘的养育之恩,跟共产党没有什么关系。就像能说美国的孩子是共和党或者是民主党养大的吗?可是我们从小接受的都是党妈妈之类的教育,共产党把父母养育我们的恩情用几首歌曲就给直接剽窃了。长大后,我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工作在北京安家立业,这一切也都被说成了共产党的施舍。但当时我对这种说法的荒谬也并不觉察。

而且上访本来也是宪法规定的公民权利,在镇压法轮功之后却被说成了和国家对抗。东伟和我因为向政府写信反映实际情况而被关押、折磨,本来他们是违法的,现在却被倒打一耙,说成是我们自己酿成的悲剧。正常人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多严重的逻辑错误,但在劳教所那样的极端环境下,身体的承受和精神的屈辱使人意志消沉,我变的不自信起来,对自己的判断开始产生动摇。其实从调遣处一开始他们就一直在有意打击我的自信心,我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不善不忍吗?如果是那样,我还怎么修炼呢?

她看我有些惶惑,接着说:“小偷、强盗只不过偷、抢这个空间的东西,而我们对这个空间的东西都不满意了,竟然想得到另外空间的东西!比他们还贪心!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其实最坏的就是你这种人!”

什么?我比小偷、强盗还坏?听了这话,我更是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我的自信心完全被击垮了,开始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难道我真的那么坏?难道我是因为贪婪才来修炼的?师父也讲过带着有求之心是绝对不行啊。

其实,修炼人的确知道人通过修炼,随着层次的提高,更高的境界更美好。但宇宙有个理,叫不失者不得,不论得到什么,都是要付出的。正常的人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换取生活来源;而偷抢的人则用自己的德去换,德损完了这个人也就完了;而我们修炼也要付出自己的努力,在利益面前,在矛盾之中做好,不断提高自己,最终达到修炼圆满。这决不是什么贪婪。就像不能因为我们明白了善有善报的道理,要求自己做一个好人,就被称为贪图善报。但当时的我已失去分辨能力,对这种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伪逻辑识别不出了,尤其是面对自己熟识而信任的人。当然当时她也被折磨的失去了正常的思维,并没有意识到她所说的话里面有这么大的逻辑漏洞,还认为自己对。

在身体和精神变的极度脆弱后,对灵魂的虐杀悄悄开始登场。

歪理邪说继续啃嗜着我的神经:“你要真是好人,怎么被关到监狱里来了?监狱不是关坏人的地方吗?你好好反思一下吧,师父不是让我们向内找吗?反正肯定都是我们不对!”

我开始顺着她的话想:好人是不应该坐牢的,那我都被关到劳教所了,看来我不是好人。师父是讲过让我们在矛盾中找自己的问题,难道真的是我错了?我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其实我们都知道,历史上好人坐牢的例子太多了。一旦当权者决策有问题就可能造成很多冤狱,岳飞、杨家将、华佗都坐过牢。这时错的能是被坏人迫害的好人吗?

从劳教所出来几年之后,我才逐渐意识到这些言语都是典型的共产党的流氓逻辑。就如同一个强盗拦路抢劫后,质问被抢者:“明知道这儿有强盗还敢路过,知道你被抢了会给家里带来多少损失?”好比一个恶棍把少女强奸了,还要问她:“我为什么要强奸你呢?肯定你自己有问题。”

她看到了我的疑惑,察觉了我的迷茫,突然大声冲我喊了一句:“听着,这是一个真正的考验,你愿意为了国家利益放弃你最珍贵的东西吗?”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我本能的大叫了一声:“不!”往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看着她。她步步紧逼:“为什么不?不肯放弃说明你的私心还没有去掉!”

在调遣处时,尽管身体和精神上承受了那么大压力,但毕竟那些压力都来自外界,内心深处知道自己是站在真理和正义一方,对大法的坚信让我一直走到现在。然而这种断章取义、偷梁换柱和逻辑混淆掺于其中的歪理邪说,却让我从内心深处发生了疑惑。说我自私,不真不善不忍,也真正在内心瓦解着我的意志。

接着她们开始对我进行反覆的心理暗示,暗示我精神不正常,转化才是正常的,不转化就是死路一条。在我周围,也到处都是“转化新生”,“回归人性”之类颠倒黑白的标语文字。她们“惋惜、关心”的对我说:“你知道你的眼神有多可怕吗?很多偏执狂的眼神就是这样的。”“你自己当然不知道了,有几个精神病承认自己是精神病的?”“你以为把一些法轮功学员关到精神病院是迫害呢?其实她们是真的疯了。”“你要是能为了国家,放弃自己最珍贵东西,那才是真的高尚呢!”

我拚命的想集中思想,分辨这些话的对错,但思维却像在虚空中飘忽。我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一个对自己意志要随风飘散,精神要分裂的恐惧。

这种围攻不知持续了多久,最后可能她们看我真的快不行了,就 “恩赐”我去睡一会儿。但这次已经被熬了很久的我却再也无法入睡, 我匍匐在床上,哭啊,哭啊, 泪水湿透了枕头。我一遍遍的问 :“ 师父,我该怎么办?难道我真的是自私的吗?我真的没有考虑国家吗?难道真的必须走那一步吗?”剧烈的不解和绝望,在精神极度的混乱下,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今年三十八岁的卜东伟是总部设在旧金山的美国亚洲基金会北京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他因修炼法轮功于二零零六年五月十九日被从家中抓捕。后被非法判处劳动教养两年半,现关押在北京团河劳教所,已经一年。卜东伟的妻子娄宏伟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自丈夫被抓后,娄宏伟多方呼吁营救,现已得到欧盟、国际大赦等机构及美国、英国、德国等多国议员的声援和帮助。)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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