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为经济利益给面子放行杨建利

 

杨建利在国会记者会上

 

8月17号上午，在中国被关押了5年，然后又因为护照问题无法返回美国的民运人士杨建利博士在美国波士顿家中的电话铃响了。杨建利的太太拿起电话听筒。电话是从美国首都华盛顿的国会打来的。电话中传来了一个惊喜消息：再有半个小时左右，杨健利乘坐的飞机就要在美国的旧金山机场降落了。

*返美前半小时妻子获得惊喜*

傅湘激动地对美国之音记者说：“太高兴了。非常的惊喜。杨建利到达旧金山前不到一个小时，我才接到一个电话，是我们这边的议员巴尔尼.弗兰克办公室打来的，告诉我杨建利的飞机马上要降落在旧金山机场了。我当时真是非常的惊喜。”

杨建利80年代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数学系，然后赴美深造，先后于1991年获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数学博士学位、2001年获美国哈佛大学肯尼迪政治学院政治经济学博士学位。

这位有着伯克利和哈佛的双学位博士，如果不选择投身中国的民主运动，也许目前会在一所美国的大学或者中国的大学当教授，享受着著作等身的赞誉和桃李满天下的芬芳。

*立志投身中国民运*

但是，六四天安门事件却使这位杰出的中国学者和很多当时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一样，走上了另外一条人生的道路。杨建利在美国读书期间，恰逢中国发生了波澜壮阔的天安门广场学生民主运动。他毅然返回北京，给天安门广场上举行抗议活动的学生们带去了海外留学生的捐款，并且积极参加了89民运，亲身经历和见证了“六四”大屠杀。这一经历，成为杨建利一生的转折点，使他从此立志投身中国民运。

杨建利是六四事件以后海外中国民运的代表人物，曾经担任中国民联阵副主席，并因此被中国当局列入禁止入境的黑名单。杨建利目前担任美国的“二十一世纪中国基金会”执行会长，电子刊物《议报》的主编。

2002年，中国的重工业基地东北，由于国企改造过程中，国家财产被贪官污吏肆无忌惮地鲸吞，很多国营工厂纷纷倒闭，工作了一辈子的企业工人一夜之间从令人尊敬的“工人老大哥”，成了社会弱势群体“下岗职工”。

*回国考察工潮被以间谍罪判刑*

这一巨大社会地位的反差在东北触发了声势浩大的工潮，并且被海外媒体广泛报道。为了考察东北工潮情况，被中国政府列入黑名单而不准入境的杨建利于2002年4月19日，使用朋友的证件回到中国，先后在沈阳、辽阳、抚顺、大庆、哈尔滨等地，考察了东北工人示威抗议情况。

2002年当年4月26 日，杨建利在昆明准备购买机票离境时，被中国公安机关拘留，随后被押送北京单独关押审讯达100多次。2004年5月13日，中国宣判杨建利有罪并以“间谍罪”和“非法入境罪”判他入狱5年，剥夺政治权利1年。

5年来，包括美国总统布什在内的美国朝野为杨建利的获释，以及能够早日回到美国和妻子儿女团聚，做出了极大的努力。对这次杨建利终于结束了在中国长达5年多的噩梦，回到美国的消息，美联社、路透社、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等美国各大媒体，纷纷加以报道。但是中国媒体只字未提杨建利的消息。

用中国最强大的搜索引擎搜索杨建利返回美国的新闻，搜索结果只有一条旧闻，那就是新华社2004年5月13日发自北京的一条关于杨建利判刑的通稿。

新华社的报道说，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13日对杨建利案作出一审判决，以间谍罪判处杨建利有期徒刑5年，剥夺政治权利1年；以偷越国境罪判处有期徒刑6个月，决定执行有期徒刑5年，剥夺政治权利1年。

新华社报道说，1991年，杨建利等人在美国接受台湾间谍组织指派，在中国大陆搜集中国政府文件等工作任务。1992年，在美成立中国青年发展基金会，并使用台间谍组织的资助在中国境内发展人员。此外，杨建利还偷渡入境，并持假身份证件在北京、辽宁等地进行活动。

华盛顿邮报援引纽约大学中国法律专家科恩的话说，中国的确有很多严重的间谍案件，但是杨建利的案子不是间谍案。杨建利否认从事任何间谍活动。

*海外掀起声势浩大声援营救活动*

自从杨建利被捕以来，海内外学者发表了大量对他声援、营救和对中国政府抗议、呼吁的文章。为了让杨建利能够早日回到美国，美国总统布什、副总统切尼、国务卿赖斯在会见中国高级官员的时候，都提到过杨建利的案子。美国国会议员、联合国、国际人权组织等等，也开展了各种各样的活动。国际媒体对杨建利案子的进展也进行了大量追踪报道。

但是，5年来每当举行美中首脑峰会的时候，每一次美国国务卿等高官访华的时候，每次中国领导人高调访美的时候，都给杨建利提前获释带来一丝愿望，然而，随后而来的总是冷酷的现实和希望的幻灭。

谁能够想到，连美国总统布什的面子也不给，对副总统切尼的呼吁置若罔闻，然而，这次中国政府却给了美国财政部长保尔森一个面子。　

保尔森这次和吴仪能够就杨建利返美达成交易，背景是最近中国面临一系列出口商品质量危机。对中共释放杨建利的解读，能否分析成中共逐渐认识民主和人权的普世价值，或者是出于商业利益？

目前居住在北京的著名自由派知识分子刘晓波分析说，当年毛泽东时代的共产党人号称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而“当下的权贵们，已经‘唯物，太唯物了’。他们眼中只有利益、利益、利益。对内讲不择手段的经济人理性，将特权者辩护为市场经济中必然形成的利益集团，将人性定义为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经济人；对外讲实力决定一切的‘国家利益’的最大化，将国际关系定义为‘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实际上，仅仅是为了保住特权集团的最大利益-独裁政权的稳定”。

*北京权衡经济利益及国际形像*

观察人士分析说，吴仪也许根本就不在乎杨建利所倡导的“非暴力抗争和宪政改革“等中国民主化建设的基本诉求”，她关心的是如何消除这次中国出口商品质量危机。她最近临危受命，担任新近成立的“国务院产品质量和食品安全领导小组”组长，海外媒体认为，此举表明，中国出口产品安全质量问题所引起的国际反应已经引起中共最高层的重视。

被称为中共内部“危机处理大使”的吴仪，是中共官员中鲜有的享有海外媒体正面评价的官员。吴仪能够说服胡温放杨建利，肯定是对利弊得失进行了充分的沙盘推演。放杨回美的“利”，一是能够给美国朝野一个惊喜，有助于改善中国的国际形象。二是可以适当转移和平息美国舆论在批评中国制造的出口产品质量问题的声浪。“弊”则是中国政府要对杨建利申办中国护照的要求妥协，而杨建利回美国后肯定会继续宣扬他的“用非暴力和宪政改革推进中国民主化”的理念，也许将来还要再要求回中国考察探亲等，给中国政府出难题。

衡量利弊，就不难理解吴仪推动放杨回美的主要动机了。推动这次中共在杨建利事件上妥协的，正是亚当.斯密所说的那只看不见的手-市场经济的神秘力量。

中国国家经济利益的近虑压倒了对杨建利有可能再回中国从事民主运动的远忧。在中美经济贸易金融关系最紧张的时刻，在中国制造的产品面临前所未有的国际信用危机之际，此时放杨建利回美国，能够对中国的国家利益和经济利益产生最大效益。

这也是为什么联合国、美国的政府和国会、世界知名的主教和学者、国际非政府的人权组织......这一切颇有声势的国际努力，并没有改变杨建利博士被囚5年的命运，而这次中国产品信誉在美国遭到前所未有的危机给了中国领导人足够的压力，促成了杨建利博士能够被放回美国。

美国财政部长保尔森7月底8月初对中国的访问，主要是和中国领导人确定下一轮美中经济战略对话的议题。而美国国会议员每逢美国政府高级领导人访问中国，有机会和中国领导人会面，总会给他们一个备忘录，要求他们在和中国领导人会面的时候，谈到放杨建利早日回美和家庭团聚的问题。

杨建利今年4月刑满获释后，在申请中华人民共和国普通护照的问题上和中国当局陷入了僵局。杨建利坚持自己是中国公民，有权申请中国护照。而中国当局则采取拖延策略，对杨建利的护照申请不置可否。这样一来，没有中国护照的杨建利就这样成了“北漂”。

据杨建利向美国之音介绍，8月16号，有人找到在北京的杨建利，要求他明天就走，而且声称这个时间是各方面协调的日期，不能更改。就这样，杨建利在美国驻华大使馆官员的陪同下，乘坐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的班机，飞往美国。

杨建利到了美国之后，在国会山举行了记者会。会上，众议员弗兰克首先介绍了杨建利被释放的经过，并且向杨建利的妻子傅湘道歉，并向她解释了为什么直到杨建利乘坐的飞机落地前半小时才打电话告诉傅湘这个惊喜的消息。

*北京为美国会要员送“人情”*

弗兰克是美国哈佛大学所在地的选区选出来的美国众议员，去年11月国会中期选举之后，民主党成为国会多数派，弗朗克担任举足轻重的美国国会众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与美国财政部长保尔森关系密切。

美国议员是选区的选民一人一票选出来的，不是上级任命的，他们的“权系民所授”，所以才能够真正做到“权为民所用”，选民的利益重如泰山。代表麻萨诸塞州哈佛大学选民的的国会议员弗兰克，一直不懈地寻求自己选区内的居民杨建利能够回到美国，早日和妻子儿女团聚。

这次保尔森访华之前，弗兰克议员专门给了保尔森一个备忘录，要求他在和中国领导人会商下一轮美中战略经济对话的议题和相关事项的时候，提出杨建利的案子。杨建利今年4月坐满5年刑期获释之后，中国有关部门以杨建利刑满释放后在剥夺政治权利一年限期之内不能办理出国手续的理由，拒绝给杨建利颁发护照。

保尔森7月29号前往北京访问，7月31日在北京与吴仪举行了会谈。8月1号会见了中国最高领导人胡锦涛。新华社报道说，2007年8月1日下午，国家主席胡锦涛在人民大会堂会见了美国总统特别代表、财政部长保尔森。国务院副总理吴仪等会见时在座。

保尔森在美中战略经济对话处于关键时期的时候，向吴仪提出杨建利的问题。当时吴仪表示可以安排杨建利返回美国，条件是杨建利返美一事，不得张扬。随后，中国外交部给杨建利发放了新护照。美国驻华使馆、美国国务院，以及中国的公安部门、国家安全部、侨办等各方面共同协调出了一个8月17号让杨建利返回美国的日期。各方对杨建利的赴美安排都进行了严格的保密，连杨建利的妻子事先都没有得到半点消息。直到美国联合航空的航班飞入美国境内，即将在旧金山降落前的半个小时，弗兰克议员才打电话通知杨建利的妻子傅湘。

吴仪深得胡锦涛和温家宝的信任，在中国制造的商品信誉面临全球危机的时刻，中国宣布委任国务院副总理吴仪领导一个新成立工作小组，专门负责处理产品质量和食品安全问题。

英国BBC报道说，中国副总理吴仪在海外享有很高的声誉。吴仪在这个中美关系的关键时刻释放杨建利，给美国国会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汤姆.兰托斯(Tom Lantos)、众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巴尔尼.弗兰克(Barney Frank)，以及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主席克里斯多弗.考克斯(Christopher Cox)等3位重量级人物一个“顺水人情”，显示出这位铁娘子的政治智慧以及她对美国国会的运作方式以及美国重大政策决策过程的精确了解和判断。

在杨建利在美国国会举行的记者会上，有记者问这次中国政府放杨建利返回美国，是否和2008年举办奥运有关？弗兰克回答说，他认为没有关系。这次中国政府放杨建利回美国，是他本人以及美国财政部长保尔森，和中国副总理吴仪三方互动和努力的结果。

对杨建利来说，拿到中国政府颁发的护照是一个很大的突破。他之所以用朋友的证件闯关回中国，正是因为他本人的护照早已过期，两次前往中国驻美使领馆要求延期，均被拒绝，不得已才采取用假证件回国。

*杨建利获中国护照具有正面意义*

他的朋友张伟国形象地说，杨建利的这本新护照，是他坐牢5年才换来的。张伟国同时认为，给中国民运领袖颁发新护照，这是胡温当局对异议人士的妥协，有正面的意义。

著名海外民运领袖王希哲也对杨建利能够返回美国表示高兴。王希哲在先前发表的一篇文章中，分析了杨建利这次在中国坐牢5年，对中国民主运动的意义。王希哲认为，拥有伯克利和哈佛两所美国名校博士学位的杨建利，是中国政坛的“明日之星”。王希哲认为，杨建利什么都不缺，“不缺年龄优势，不缺名校学历，不缺左右人缘，不缺风雅才华，不缺资金，不缺胆魄，不缺民运资历，不缺娇妻女友，就缺坐共产党的几年牢了！”王希哲幽默地把共产党的牢说成是杨建利拿到的第3个 “博士”学位。

美国著名中国问题专家、普林斯顿大学教授林培瑞也高度评价杨建利。在海外媒体纷纷报道中国民运内斗耗尽了天安门一代的政治资源的同时，林培瑞教授认为杨建利有可能成为中国的曼德拉。林培瑞指出，杨的特点之一是在说话方面丝毫不屈服共产党的压力。杨建利的文章涉及到许多其他方面，范围很广，但笔调和对读者的认真态度却是一贯的：不说假话，不玩语言游戏，直话直说，没有陈词滥调。

林培瑞教授称赞杨建利像捷克的哈维尔、南非的曼德拉，是中国的活在真理中的人，是中国的希望，也肯定是中国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