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死亡

一星期前,乘坐地铁,看到一中年人,因突发心肌梗死,离开人世。旁边急救医生的无助,亲人的悲伤,远处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看到这一幕幕,让我想起发生在自己周围的死亡事件。

姥爷走的那年,我刚上学。一天,放学回家,看到母亲红红的眼睛,抽泣着鼻子,在准备行装。一问,得知,姥爷去世了,接到电报的母亲马上就要动身回老家。已经记不得,当时的我是否哭过,一个六岁的孩子对死亡的理解是有限的,隐隐约约知道,姥爷不在了,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吃不到姥爷买的馅饼了。过去的老人常说,73,84 ,难过这两道鬼门关,姥爷走的时候刚好73岁。

上小学时,班主任姓董,老公在船厂工作。一天,已到点下班的他,突然看到,近海飘着一艘小船,没有上缆绳,随着起伏的波浪,上下忽悠着。他,怕晚上起风,吹跑没有固定的小船,就换上衣服,下了海,靠近小船,找到缆绳,缠在自己的手臂上,打了一结,开始往岸边拖船。就在一瞬间的功夫,不知为何,小船的马达突然发动起来,不知咋的,螺旋桨开始旋转,突然绞进了缆绳,一并绞碎的还有那个慌慌张张,来不及挣脱缆绳的他。身后留下年轻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后来听人说,这事很奚跷,那马达怎么就突然发动了,那螺旋桨怎么就绞起了缆绳,他为啥要打一结呢?

中学时代,班主任是一保守传统的中年人,和老婆孩子住在学校里。老婆每天上班做公交车,一天,和往常一样,提着包的她来到车站等车。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一辆大卡车偏离行驶线,突然撞入车站,撞飞了正在等车的她。正是上班高峰时间,在等车的若干人中,只有她,遭到了不幸。班主任一夜间哭白了头发,失去亲人的痛苦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他苍老了许多。后来听说,一直未娶的他,辛辛苦苦的把两个孩子拉扯成人,现在已退休,还是孤身一人。

实习的时候,有一老师,第一印象,和蔼可亲,善良友好,总是笑眯眯的,讲话小声小气。后来接触久了,才知道,老师是一笑里藏刀之人。当面不动声色,背后去领导那儿打小报告,从来不说实话,虚假的很。家有下岗老公,愚笨儿子,这一切总是被她掩饰着,很少提起。在一次例行的体检中,发现了她已是晚期癌症,不敢相信这个结果的她,带着片子来到上海找名家会诊,结果还是癌症,回来后马上住了院。有一次,去医院看她,老师的精神尚好,看到我的到来,她竟然坐了起来,和蔼的说,小雨,你瞧,我这就是有点伤风感冒,过几天就好了,你就不用跑来看我了。听了这一通慌言的我,没在说什么,只道一声保重,就走了。走在路上,想起她勉强挤出的笑容,她的虚假话语,心里不禁酸酸的,不明白,她为什么活得这么累,这么假。第二天,得到消息,她死了,不是病死,而是自杀。可悲。

爷爷去世前,已经患有老年痴呆症。在村里溜弯常迷路,找不到家门,好在村里四邻右舍的都认识,爷爷总会被人安全送回家。有时候,爷爷坐在自家门口一晌午,跟来来往往的人挨个打招呼,笑嘻嘻的问这问那,不知道的人,听不懂他说得,就上前再问问,这时候,奶奶总是插嘴道,甭问了,你大爷已经傻了,他连我都不认识了,还能跟你说个啥。爷爷听了,也不答话,就这样傻傻的看着奶奶笑。一天,象往常一样,奶奶早起忙活完屋里屋外事,已经是上午了,心想,这老头子怎么还不起床,踮着小脚,轻轻来到东屋的奶奶想叫醒爷爷,确再也没叫醒他,他,就这样平平静静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出国后,又经历过几次,好朋友的姐姐,年纪轻轻,却患有严重糖尿病,长年独自生活,没有男朋友,也不喜欢与人交际,很depressiv。 家人和朋友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以知道她的平安,有一天,她没有象往常来接 电话,朋友已有不祥之感,迅速感到她的家,发现了已经死去多时的她,躺在地上,据说是胰岛素过量注射而死,自杀。

一朋友的同事,不堪忍受单位里的排挤,工作的压力,生活得孤寂,也早早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经历如此多的事情,自己变得也有些脆弱。以前,每到新年来临,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奇和等待,希望新的一年能有一些好运和变化,今年的新年,首先想到的竟是,天哪,这一年总算没病没灾的过来了,不知道来年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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