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代课老师程海燕讲述弗州枪击案经历

程海燕(译音)是弗州理工大学工程学院的博士生,4月16日枪击案发生时,她正在诺里斯大楼205教室代课,而另一侧的208教室则是枪手开枪射击的现场。

华盛顿邮报4月17日播出对程海燕的视频专访,这位来自中国的博士生介绍了她所目睹和经历的4.16枪击案的详细过程。

2007年4月16日,对布莱克斯堡(Blacksburg)来说,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上午。上午9点05分,我有课,是给计算机科学系和数学系高年级学生教授“cs4414-科学计算问题”。每次我的学业顾问去开会时,我就会代他上课。

上午8点50分,我到位于托格森大楼(Torgerson Hall)的我的办公室,查看电子邮件,给手机充电。上周五,学校曾传出炸弹威胁,我们立即被紧急疏散了,当时我想着带上我的手提电脑和手机,但却忘记带上手机充电器。在把手机和手提电脑留在办公室后,我就赶往诺里斯大楼(Norris Hall)去上课。

路上,我的一位同事问我,我的教室是哪一间,我就告诉他是在诺里斯的204或205,我也不肯定。所以,到了诺里斯二楼后,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我的教室,其实是205,204则在大楼的另一侧,我过去向教室内看了一眼,里面坐着约有20名学生,看见一位白发的老教授正从公文包里拿出他的教材。

9点钟,我进入教室,所有的一切都象往常一样,教室窗子打开了一点,我们能感觉到风吹进来。我开始教授“线性与非线性的数值分析方法” (Numerical solution of ODE)。9点40左右,也就是还差15分钟下课时,我听见从教室外面传来“砰、砰、砰”,声音非常响。我不知道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听起来距离我们很近。我们当时都认为,这可能是一些搞建筑的声音。大约停顿5至10秒钟,我准备讲另一个有关稳定分析的课题时,再次传来很响的声音。

坐在教室门口的女生特里萨站起来去察看,我也跟了过去,当时我手里还拿着教案。我们站在门口,探出头想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声音是从208教室传出来的,教室的门关着。我盯着另一侧的208教室的门看了2秒钟,这里门开了,我看见一个男子走出来,我只看了他1秒钟,但最震惊的是,看到他手里握着一把黑色手枪。他穿着黑色衣服,脸型是圆的。

 

程海燕讲述枪击案经过。 

我和特里萨立即返回教室,枪声就在我们耳边响起。枪声太响,我的耳朵感到难受。返回教室后,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大家趴下,一名来自印度的学生说,我们用桌子把门顶上吧,这样他就进不来。于是,我的4个学生搬动一张大长桌子,把门堵上了。

门上没有窗口,也没有锁。通常,每次上课时,我们都把门敞开。在我们用桌子把门顶上时,教室外的枪声不断传进来。我和另外一名女学生躲在讲桌后面,另外两名女生躲在教室的里边,4名男生趴在前面,用手推着桌子腿。在走廊里的枪声传来约1分钟后,枪手来到我们的教室,试图打开门,但几名男生非常用力地推着桌子,于是枪手便开始向门射击。

子弹穿透门,到处都木屑和铁片,甚至一颗子弹打在讲桌上。两名躲在教室后面桌子下面的女生,正在用手机拨打911报警,她们告诉警察,在205教室共有11人,枪手正在门外射击。在枪手试着几次想冲击教室都无法进入后,他放弃了开始向别的地方射击。

枪声仍在继续,“砰、砰、砰”,我所能做的一切就是跪在那里,祈祷上帝,“请阻止他,请阻止他开枪……”接下来,我们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警车的警笛声。这时,一名学生问道是否我们应该从窗子跳到外面,我们只是在二楼。但我们认为我们还是应该呆在教室里,直到外面的事情都平静了。

枪声越来越远了,但仍然没有停下来。在我们走出去查看前,我们听到20多声枪响,在我们返回教室后,我们听到30到40声枪响,甚至更多。这实在太可怕了。我们在教室里等啊等,我们终于听到外面传来几声不太清楚的喊声,“把手给我看看,把手给我看看,等等”,但我们无法肯定他们是否是警察,直到最后有人开始敲门。

在外面的人让我们确信他们是警察后,我们才打开教室门。一名手里持着枪的警察,要求我们把手都举起来,站到教室的后面。他寻问我们是否有人受伤,我们告诉他没有,接着他就要求我们坐下,保持镇静。在这名警察要离开教室时,一名学生要求他把门关上,因为我们当时认为他们仍在寻找枪手。这名警察就说,我们现在安全了,他把另外一名警官叫到门口,一分钟后,这名警官告诉我们排成一队,跟着他跑,不准携带任何东西。当时,我就紧靠着讲桌站着,所以我就一把抓过我的钥匙和衣服,跟着警察往外跑。

在我们教室的门口,我看到地上有打空的子弹夹。我们试着别着踩着地上的血迹,跑得快一些。我甚至都没有向其它教室看一眼,但跟在我后面跑的丽萨开始哭了起来,我转过身,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跑出了诺里斯大楼,进入兰道夫大楼(Randolph Hall),尽管当时我仍在发抖,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一名学生那里借来手提电脑,给我的丈夫和我们的研究小组发电子邮件,告诉他们我没事。

我真为我的所有学生感到骄傲,他们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我们为救我们自己,做了正确的事情。但同时,我对其它学生和教授的遭遇,感到非常难过。我无法相信这些,一个小时前,我还看见他们都坐在教室里。

由于整个学校都关闭了,现在,我的手机和手提电脑都还在我的办公室里,我几乎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我所做的一切就是,借用我家邻居的电脑,给那些关心我安全的人回信。

这起枪击案对弗州理工和布莱斯堡来说,都是一个可怕的悲剧。请为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祈祷吧,让我们珍惜生命的每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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