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苦痛的深夜里,我面对无以为边的苍穹发出惨烈的追问:林昭,您在哪里?!这不仅仅是在寻找,更是思维、意识上的强烈回归-以平民百姓的意志回归那些本属于我们的常识生活。
本来不是一个伟大的人,只因是从脱离常识、脱离理性并在谎言中挑选真理的年代里,林昭说出了谁都可以说但谁都不敢说的常识般的话语,林昭做了很多人都会就但又不敢做的事!林昭就像《皇帝的新衣》里的那个一语道破皇帝没有穿衣服的小女孩!一个自称是有五千多年优秀传统文化的泱泱大国,一个自称是礼仪之邦的泱泱帝国,除了遇罗克这为数不多的男人们外,能有多少个血性男儿们说出了一两句像样的话语?!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死去便在沉默中灭亡!这是多么的可歌可泣?!林昭,差不多只有林昭,用生命写就未来中国的不朽诗篇!她因平凡而伟大,她因被害而超然!!!
今年的四月二十九日,在林昭遇害三十八年之际,网友们自发了一次灵岩山上祭林昭的活动。
很感谢,很感谢那些因承受不起经济压力或没有时间赶来的并一直在不同渠道声援鼓励我们的朋友们:偶遇、随风、如风、北海极地、占士、古浪、陈健、山东拭尘、林建俊、海南遗风、造就愚钟、无所适从…,…天津梁先生、蒙面佐罗、广安小苏…,…王小村、0318先生、昆山于劭等等。
很高兴,在林昭被害三十八年的日子里,有以下的好友从全国各地聚集于苏州灵岩山的林昭幕地上,用行动和良心写就对中国以及对民主和自由的爱:上海春雷、东海狂客、无锡纪兄、天津张先生、四川喔哈哈、北极夜光刘先生、苏州尽尘、胡迪、姜德新、愚三、山西一怒、浙江叶子、春华秋实、欣月、北京谢大姐、湖北小路、苏州某中学的刘老师以及两名没有留下姓名的苏州中学生…
早在二十八日晚就有六位网友到达了苏州。由于路途遥远和火车、飞机晚点的原因,一直等到下午一点多才集合完毕。由是我们赶紧乘坐“游4”车向灵岩山进发。在车上我收到短讯,“早上九时以有山西一怒、湖北小路、苏州刘老师等三位网友在林昭墓处等候我们了。”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来到了灵岩山林昭墓地的山道口。一群村妇向着我们迎面而来。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林昭墓地。
鲁迅先生笔下的那个人血馒头的故事,早已和中国的天地共存,吃死人饭的人比比皆是!村妇们从祭奠林昭者的手中拿到钱后多少都会为祭奠者们做点事,也会为林昭墓做点事;而那些食鲁迅饭的人中大多数都在腐蚀着中国人民的灵魂!记得《苦恋》中的一句话,“佛像本来是不黑的,是那些信徒们的香火把金色的佛像熏黑的”。您想哭吗?那就请您哭!这是一个不幸的国度也是一个以无耻为荣的国度…
在我们为林昭献上鲜花的时候,我们的眼眸里充满了泪水。在向林昭上香和敬酒之时,我忽然想起了钱理群先生的一段经典描绘,“他忽而讲革命,忽而讲宗教。要做事情的时候,他可以援引孔丘、墨翟;不想做事的时候,就援引老聃。有力量的时候,强调达尔文、赫胥黎的进化论,没有力量的时候,讲克鲁泡特金的互助论。要驳互助论的时候,用斗争说;要反驳斗争论的时候,用互助说。要反和平论的时候,用阶级斗争说,要反对阶级斗争的时候,就用和平说。他同时站在几条船上,用几种理论、几种语言在说话,都他一个人,忽而那样说,忽而这样说…”;这世上,这中国竟有这样的一群多变善变但其邪恶本质始终不变的人!林昭,就仅凭您的不懈努力和不懈的坚持这份对世人的爱心,您就比钱理群笔下的那群人高尚千万倍!梅花并不是最美,但她屹立在冰冷天气的雪地里的那种超越群雄的姿态赢得了普天下中国人民的无限敬爱!
四月的天气,春天的雨露本该还在滋润着大地,但今天的太阳却是那样的火辣。我将一瓶白酒洒在林昭墓前,这时我看见了谢大姐和姜德新、小路、欣月等几位网友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林昭墓前。我看得见姜德新强忍着,但泪水还是不断的涌出!这时一片鸦雀无声,我依稀的听到她妈妈在上海的大街小巷的叫声,“是谁杀了我儿?”
天津梁先生托天津张先生带来了他自己制作精美的《林昭纪念文集》,我们将文集放在鲜花丛中,以表达后来者们对林昭的关爱和景仰。
大家屏住呼吸,听那灵岩山上小鸟们的叫声,春虫也在附和着。那是在歌唱,也是在呐喊!大家轮番的烧香、敬酒和鞠躬敬礼后我们在林昭墓前,面对着貌似太平的太湖拍照留念。拍照也是在无言无语中进行,我们还能说什么呢?这是一次以民间方式祭奠这位思想史上的殉道圣女的自发性活动,也是一次良心之旅!所以我们不需要声嘶力竭的口号,也不需要美丽的言辞,更不需要种种的恩准!
有关于这次自发的民间祭奠活动的意义和走向,我想借用《灵岩山上祭林昭》中的语句,“今天我们纪念林昭,并不是单纯的去纪念林昭一个人,而是纪念那些为了中国民主事业而牺牲的人,一个不幸的整体。林昭的灵魂也就代表着我们民族的民主命运,一个不死不灭的灵魂!因为后来者也在匆匆赶路!今天我们纪念林昭,也是为了让我们和我们的后辈们不要忘记了身上的痛和疤痕,不要忘记了先辈们的血和泪!今天我们纪念林昭,也是为了洗刷我们心中的愚昧,拯救我们民族的灵魂,驱走我们身上的奴性!”是的,这是一次尊重生命的回归,思维思想的回归!
天色已晚,祭奠活动也到达了高潮,虽然不喜欢高歌,但总不能没有了悼词。我把早已准备好的《悼林昭》的祭词交给湖北小路朗读:
“在压抑的空气中偷偷的喘息
我良久地伫立于被血染红了的大地
凝视着您那不屈的美丽
我伸出我那胆怯而无力的手
妄图取出您嘴里的棉团
但我无法穿越时空的界限
假若我与您生活在同一黑暗年代的天空下
或许我会成为杀害您的刽子手
所以我经常为人类的兽性忏悔
我又用我那僵硬而冰冷的手指
触到了您那依然柔软和有余热的双唇
我感觉到
您还活着
利刀也劈不开的黑暗里
您的血是长夜中的唯一的闪亮
而这个闪亮
她灼伤了我那苦苦挣扎的灵魂
我却兴幸那个爱恋般的灼伤
在您的面前
我知道我永远无法与您比拟
但我要
我要伸出我那无悔而坚强的手
取出您嘴里的棉团
…”
是的,“我要伸出我那无悔而坚强的手,取出您嘴里的棉团!”让自由与民主紧紧的拥抱着这个苦难深重的中国!
顺着石级的山道往山下走,虽然我们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相聚,但守望相助的动人情景不亚于兄弟姐妹。又经过了韩世忠墓,同行的网友不约而同的向韩世忠深深的三鞠躬。灵岩山,您记载着不幸,也请您记载着中国人的苦苦奋斗!
林昭、韩世忠就像麦田的守望者,默默地守候着对面的从未太平过的太湖、守候着苦难深重的中国!相信他们在泉下或天国里还做着那千百年来亿万中国人共同做过的共享太平、自由幸福的中国梦!
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对中国历史的反思和对中华民族文化的反思的脚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奋然前行。自由民主的常识生活已经不止是三五几代中国人的追求,我们知道我们也相信那绝对并不是梦!
我们都听得见她那前进的脚步声,虽漫长而修远,但还是一步、一步的向着我们步近、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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