婊子不必修牌坊

《古今小说·闲云庵阮三偿冤债》中写道:“[陈宗阮]将他母亲十九岁上守寡,一生不嫁,教子成名等事,表奏朝廷,启建贤(贞)节牌坊。”看了这段叙述,除了瓜娃子,应该说人人都很清楚,修牌坊要具备不同寻常的资格,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修的。但是,有句耳熟能详的俗语,却敢越雷池,偏偏说“婊子也要修牌坊”。婊子是什么东西,尽人皆知,不用解释。她要修牌坊,目的虽然大家明白,但未必都能整得十分透彻,还是值得我们认真研究。

要研究这个很具开拓精神的问题,首先得搞清两点:
第一,牌坊的建造对象不同。贞妇的牌坊是用自己高尚的操行和名副其实的成就换来的,是别人出于敬重而主动为之建造的,是来之不易的;而婊子的牌坊则是为了掩盖丑行自己为自己修的,即使出于他人之手,也是婊子特地授意或蒙混的。

第二,牌坊有虚实之分。贞妇的牌坊是有事有物可查的,是实的真的;那婊子的牌坊却无从考证,任你寻遍九州河山,翻烂历史典藉,根本就找不到真正为婊子而修建的实物牌坊和记载,所以,婊子的牌坊是虚的。但必须明白,虚的并不是假的,这是因为,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类似修牌坊的婊子太多,在人民群众中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十分形象贴切的比喻,比体和喻体都是“响当当,硬梆梆”的实在货,没有半点虚假可言。

既然修牌坊的婊子是比喻的,那么,我们就限制在这个固定的范围内来分析。

要修牌坊的婊子,一般都是暗娼。只有暗娼,才具有一定的欺骗性,或暂时或较长时间地掩人耳目。不然,修了等于没修。从手边掌握的材料看,现在已经公诸于世的可称得上最大的婊子(主要以职务论),要数成克杰这位全心全意为人民币服务的“公仆”。他在广西执掌主席大权8年,就放心大胆顺顺当当地贪了8年,敛财4000多万元。婊子行径如此,而他的牌坊却修得非常漂亮,居然被誉为“廉洁自律”的“好”干部。

成克杰的暗娼手段“高明”,牌坊又修得好,所以,“卖淫”8年之久,“当真”没有被人发现,反而沾了牌坊的大光,于1998年荣升为第九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要不是情妇李平给他倒了汤,说不定现在还是全国人民的亚总代表而稳坐高台呢。

为什么成婊子的牌坊能毫不动摇地立了8年?除了不可言传的因素外,原因之一是他修牌坊不露声色,不拘形式,在人面前时刻注意树立自己的“光辉”形象。你看,他那副忧国忧民的姿态多么楚楚动人:“想到广西还有700多万人没有脱贫,我这个当主席的是觉也睡不好呀!”如果你是文化素质不高辨析能力不强或者就是没有脱贫的普通百姓,能不闻之而感慨涕零吗?。牌坊的如此修法,的确可与李宗吾先生《厚黑学》中的“厚而无形,黑而无色”的水平媲美。

相反,如果硬要搞出一种明摆着的形式来表现自己,就不免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了。河南灵宝市地税局副局长卫建设,利用权力捞得赃款500多万元,他却以自己为原型,亲自编写一出名叫《铁面局长》的小话剧,命宣传队到处表演。这出小话剧的内容是说某税务局副局长家里穷得舀水不上锅,自己还身患重病,女儿勤工俭学好不容易挣了几十元钱,要给他买点补品,他却“深情”地说:给希望工程吧,他们比我更需要啊!

卫婊子刻意从形式上修牌坊,比起成婊子化有形为无形的手段来,无论水平和效果都差着一大截。戏再编得动人,给人的感觉必然是演的、假的,哪有自己直接的正面表现来得真切?这也难怪卫婊子的官衔也差着一大截。

有形式也好,无形式也罢,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暗娼,“卖淫”不敢明目张胆,只敢在背地里悄悄地干活。原因是她们的权力有限,还没有取得为所欲为的资格,多少要受到别人的制约。如果不修座牌坊遮掩一下,公开营业,其生意就很难做得长久。尽管有的婊子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但在生意成交的时候却非常隐秘,你绝对抓不住他的把柄。

凡是作暗娼的,不仅要修座牌坊,其背后还立着一个更大的婊子,背后这个婊子,实际上充当了嫖客的角色。如果没有嫖客,婊子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当四川省交通厅副厅长郑道访被“双规”时,新闻媒体去采访厅长刘中山,他“真是”痛心疾首地说:只怪我们廉政教育抓得不好,出了郑道访这样的腐败分子,我这个作厅长的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事隔一月,这个曾经当场赶走重金行贿者而传为美谈的刘厅长,却以贪污受贿1300万元而锒铛入狱。刘婊子背后还有不有婊子?我看谁也不敢打这包票。只要没有落马,“公仆”都是人民的“好官”。

修牌坊,是给世人看的;找嫖客,是为了遮风蔽雨。这两手,是作暗娼者必须紧抓不放的。应该指出,婊子修牌坊并非暗娼的专利。如果权力大到至高无上,作了皇帝,便可以毫无顾忌地明娼修牌坊了。

隋炀帝杨广,以荒淫无度著称。把个锦绣的大好河山搞得乌烟瘴气,哀鸿遍野。当诸番入朝、酋长毕集东都的时候,这个混账皇帝却要夸耀自己天朝的富强。暗暗传下圣旨:凡番人所到之处,必须免费佳肴款待;所有街上,要搭锦栅,列绣帐,丛林杂树,必须缯帛缠绕;并且,满城载歌载舞,百戏杂陈。尽管包装得如此富丽堂皇,还是麻不倒那些头脑清醒的番臣,总觉得这令人惊讶的“政绩”不是一个荒淫的昏君干得出的。于是,走街穿巷,便见无数穷民,体无完褐,不禁笑问市人:“中国还有这么多贫家,何不将树上缯帛,分给他们,免得悬鹑百结,岂不是好?”几句百分之百的真话,把心里非常明白的市人问得羞惭满面,哑口无言。

是明娼而修牌坊的,必然是少数,因为天下皇帝是孤家,何况并非所有的皇帝都是如此。那些想脸上贴金青史留名的,绝对不会去干明娼修牌坊的愚蠢勾当,哪怕水平非常低劣,破绽百出,也要不遗余力地在表面上做得冠冕堂皇,一本正经。因此,可以这样说:修牌坊虽不是暗娼的专利,却是暗娼的市场。

事实上,暗娼修的牌坊也并不是一骗天下无人知,多数头脑清醒的中国人都是心明眼亮的,哪有随便就可以欺骗得了的道理。暗娼们之所以能够瞒天过海一帆风顺地骗下去,并不是手段真正有多高明,而是有了可以大肆行骗的环境。要不然,婊子的牌坊哪里就那么容易修得成?

可以说,我们正处于一个空前绝后的的时代,修牌坊的婊子风起云涌,争先恐后,牌坊也鳞次栉比,光怪陆离,真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啊!尽管争相辉映的牌坊可以麻倒一些人,使婊子们洋洋得意趾高气扬地招摇过市,但是,那些气数已尽的婊子还是栽了不少。大的知名度高,影响大,一翻船就人人皆知,不必多说,这里只举几个小的,以窥一斑而见全豹。钟选才,“湖南青年十杰”、“中国100名青年优秀厂长”;姚林辉,“全国‘巾帼建功’标兵”、“全国‘三八红旗手’”;宋焕成,“省劳动模范”、“省优秀企业家”、“国家级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够了,可以看清楚了,婊子不仅要修牌坊,而且还要修得层层叠 叠,固若金汤,结果,还是难逃天网。

无论栽与不栽,婊子终归是婊子,即使牌坊起了作用,也不能改变这一永恒的性质,更不能因此而真正成为节烈的贞妇。老百姓有一句名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就算你躲在牌坊后面不被揪出,那不好的口碑和心碑是永远打不碎的。

四川省成都市东风中路二十一号四川电力年鉴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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