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岷县“乞丐村”:乞讨是致富的捷径



甘肃岷县“乞丐村”

甘肃岷县小寨乡(现改为中寨镇小寨办事处)是有名的“乞丐乡”,这里的人们大多都有过外出乞讨的历史。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现象?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背井离乡走上了这条为常人所不齿的道路?他们在乞讨背后的另一面生活是怎样的?他们的背后还有什么故事?带着这些问题,记者近日远赴“乞丐乡”的两个典型村子--小寨村和虎龙村,通过与这里的近百名村民数十天的零距离接触,逐渐揭开了这个乞讨一族神秘的面纱……

无奈的回乡之旅

李文义回家了,回到了他阔别近4个月的家。

这是他今年第二次回家,上一次回家还是在3月初。与上次自愿回家播种庄稼不同的是,这次他是被沈阳救助管理站的工作人员送回来的,途中经过了北京、兰州、岷县,倒车就倒了4次。和李文义一起回来的共有13人,8个大人,5个小孩,都是小寨乡人。他们是在沈阳乞讨时被当地救助站发现并遣送回来的,其余12人里面还有李文义租的小孩尕子(外号)。

记者与李文义的见面是在岷县梅川乡十字,这里是通往他家所在的小寨乡虎龙村的必经之路,也是惟一的道路。从岷县开往梅川的中巴车上下来的李文义看起来精神不错,白衬衣、灰条纹裤、黑布鞋,看起来尽管比较旧,但洗得都很干净也很合身。整理好行李后,李文义先到旁边的水果摊上买了5斤桃子,又从杂货铺里买了4支“娃哈哈”,才上了回九寨乡的小面包车。“一个多月没见家人了,挺想念的,特别是两个儿女,给他们买点零食,我们那儿想买都买不到”。李文义说。

回家的路是漫长而艰难的。载有15人的面包车在30多里的石头路上“爬行”了一个多小时后到达九寨乡九寨村,车只能开到这里。李文义和尕子拿着行李下了车,准备继续赶路。李文义的行李共有三件,一个灰皮箱,一个帆布袋,一个黑双肩背包。据他讲,里面装的除了他和尕子的被褥外,就是一些破衣服和从沈阳带的一点特产。“还有15里路才能到我们村,那儿不通车,我们来回都是走着”,说罢,李文义背上双肩包,提上帆布袋,尕子提着皮箱上了路。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李文义碰见了一个同村人,那人主动打招呼:“乞完回来了?”,

“是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已经一个多月了”。李文义告诉记者,这个人在成都那边乞讨已经有五六年时间了。

“这次出去要得怎么样?”记者主动和李文义聊起了他的“工作”情况。

稍许的迟疑和沉默后,李文义开口了,“唉,这次不行,一共要了3000来块钱”。

“那还不错啊,这次回来准备什么时候再去?”

“暂时还说不上,现在各地都抓得严,沈阳我是不敢再去了,准备收完麦子再找个地方。”

“媳妇和孩子们呢?”

“现在在家,上个月刚回来的。”

由于身负重物,加之又是上山路,走走停停近2个小时后,李文义终于看到了自己位于半山腰的家,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

正在放牛的媳妇听到消息后,放下了牛鞭瞅着丈夫归来的方向。一双儿女看到爸爸回来了,高兴得一溜烟跑下了山,两张红红的小脸蛋拥进了李文义的怀里。四只黑乎乎的小手争着拎爸爸手中的包,同时也不忘和他们相处了三个多月的“尕子哥”打个招呼。看到一个多月没见的儿女,李文义也显得很兴奋,抱起了儿子,轻摸着女儿的头回到了家。李文义向站在门口的岳父母(他是上门女婿)打了声招呼就进了门。

不知为什么,已经到了自己离别已4个月的家,可李文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与世隔绝”中挣扎的人们

迈进李文义家的大门,一股浓浓的牛粪味立刻扑鼻而来,原来,家里的老黄牛是与家人同处一院的。牛对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作用不亚于城市里的公交车,当地有句俗话“庄稼人没牛如同油灯里没油”就形象地反映出牛的重要性。因为村里至今还没有一辆农用机动车。

李文义家有三间平房,清一色是用黄土夯筑的土屋。院墙是用从山上捡来的石头筑成的,矮矮的,小孩估计都可以翻进来。正北的三间堂屋因为没钱买木头,门窗都没安装,现在用来堆放粮食、草料等杂物。

李文义的岳父拍着手上的土邀记者上炕,一张炕褥子既脏又破,油腻腻的,连炕沿也盖不住。李文义随后端来了火盆放在了炕上,火盆是村里各家各户都有的一个生活必需品。具体做法是将小炕桌的中间掏空,安上一块圆形的铜块,再支一个铁三脚架,上面放上小茶壶。因为没有钱买煤炭,加上天气冷、木柴少,所以牛粪就是大多数家庭火盆上的燃料,看来当地的牛还有一个重要作用就是 “生产燃料”。火盆一年四季都用,冬天这里不烧炉子,一家人都坐在烧热的炕上,围着火盆取暖,基本上不出门,尽管这样,还是冷得无法忍受。

约莫7点的时候,晚饭熟了。晚饭是菜面饭,就是由有限的面条和洋芋条、白菜叶烩成,上面飘着一点点油花,除了盐没有其他调料。饭桌上还有三个小碗,分别盛着盐、辣椒油和去年冬天腌制的包包菜。李文义的媳妇告诉记者,村里只有一半的家庭平时能吃上包包菜、用上辣椒油,很多家庭的饭桌上只有装盐的小碗。除了过年的那几天,村里基本上闻不到肉香味。

夜幕逐渐降临了,屋里黑得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李文义将煤油灯点亮,灯捻很小,微弱的灯光只能照亮炕桌大的地方。因为村里不通电,煤油灯便是惟一的照明工具,也因为没有电,这里的家庭没有任何家用电器。除了去讨要的人之外,很多人都没看过春节晚会,不知道赵本山,不知道黄宏……。据了解,虎龙村10个社中,至今没通电的还有5个,将近1000人还在黑暗中摸索着,而那5个社也是去年12月份才告别无电生活的。

不出去讨要没办法生存

“我们这里过的还是原始社会的生活啊”,李文义父亲的话真实反映了当地的生活环境。在记者随后的采访中,“原始社会”这个离大多数人已很遥远、很陌生的辞汇频频出现。

原始社会般的生活还体现在行路难上。相信亲自走了那条路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李白笔下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也不过如此。顺着山梁蜿蜒的小路是通往村里的惟一通道,也是村里人与外界联系的惟一通道。路很窄,最宽处不足2米,也很陡,三马子加足马力都上不去,所以村民的两只脚就是他们主要的代步工具。这里的人也都习惯了走路,30里的山路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村里30多户人家没有一辆自行车,只有两辆摩托车,因为路况很差,崭新的车骑上两年就基本报废了。

“你们亲眼没见的话可能都无法想像,我们的生活就是这么困难,如果不出去讨要就没有办法生存”,李文义一句话道出了岷县所有乞讨者的心声。

乞讨: 致富的“捷径”

包治青今年52岁,虎龙村一社人,他是个已有6年乞讨历史的“老丐”了,上个月刚从沈阳乞讨回来。两个月的时间,除去来回车票、在沈阳平时的花费等开销,这次回家带来了700元钱。“孙子的学费和家里的开支基本上差不多了,庄稼收完后准备再出去一次”,包治青说。

像包治青这样出外乞讨的村民在虎龙村的10个社中有很多,也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虎龙村有10个社共300多户、1500多人,据初步统计,有过乞讨经历的人占了近2/3。而目前还在外面乞讨尚未回家的有近300人,其中又以老人和小孩居多,因为他们比较容易要上钱。而在邻近的小寨村情况也大体相似,1500多人中也有近1/5在外面乞讨,主要集中在沈阳、成都、广州等城市。

在虎龙村和小寨村采访时,记者不时听到这样的一个说法:只要从各家各户所住的房子、屋里的设施就可以判断出家里是否有人出去乞讨。为了一探究竟,记者特意走访了两个村子的部分家庭,看到的结果也部分证实了这一说法。

而在小寨村一社的包正怀老人家里,破旧的桌子上摆着一台21英寸创维彩电格外引人注目,看起来与整个房间内的其他摆设极不协调。老人告诉记者,他的儿子常年在外乞讨,已经三年没回家了,这是去年儿子从成都寄钱过来专门让老人买的,总共花了1000多块钱。“如果不是儿子讨点钱,这辈子我可能也看不到电视了”,老人这样对记者说。

与这些有人出去乞讨的家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无人出去讨要的家庭条件就寒碜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虎龙村二社的李正军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因为家里就他一个劳力,没办法出去讨要,只能在村里守着3亩多的山地苦苦度日。三间土屋岌岌可危,除了一个炕桌,家里基本上没有任何摆设。

是否讨要能反映出家庭条件的好坏这个传说看来是客观存在的,尽管这里面也不排除部分富裕家庭其他的致富之路。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乞讨成风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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