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证明两次枪下留人 佘祥林跪谢“伪证者”

昨日上午,曾一纸证明让佘祥林两次死刑被改判的天门市石河镇姚岭村的聂麦清,从天门老家来到沙洋监狱管理局总医院看望佘祥林。这是两个素昧平生但彼此都改变两家人命运的重要当事人的第一次见面,两人得知对方身份后紧紧握住双手热泪盈眶……

佘祥林跪谢从死神手中拽出自己的恩人

10 日上午9时40分,记者正在沙洋监狱管理局总医院与佘祥林聊天,突然一名年过五旬的妇女敲开了房门,当得知躺在病床上的是佘祥林时,这名妇女突然冲过去抱住佘祥林大哭起来。经询问,这名妇女正是倪乐平的妻子聂麦清,这名厚道的农村妇女曾经被当地警方认定出具伪证,而被警方关押长达3个月零6天。

在床上躺着的佘祥林得知情况后,立即从床上爬到地下欲给自己的救命恩人跪下时,被聂麦清拦住了。两名陌生的却又彼此改变了对方命运的重要当事人相拥而泣。整个场面让进来换药的医生都流下了热泪。

与聂麦清同行的原村支部副书记告诉记者,当聂麦清知道佘祥林冤狱的情况后,就一直不停的接受各路记者的采访,但她一直有个愿望,想见一见佘祥林。昨日一早她就起床,从天门石河镇乘车到了沙洋。佘祥林淌着眼泪告诉记者,以后聂麦清一家人将是他永远的亲人。

记者了解到,聂麦清被关进看守所近百天后,身体已经完全垮了,由于见到佘祥林后情绪激动导致心脏病突发,经过医生治疗方才恢复。


聂麦清与本报记者的对话

聂麦清情绪稳定后,在另一间病房里她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采访。以下是本报记者和她的对话。

本报记者:可以说是佘祥林改变了你乃至你全家人的命运,你后悔吗?

聂麦清(以下简称聂):我不后悔,因为我不能说假话,我死都不后悔。

本报记者:当时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聂:因为我丈夫和村里的其他人在张在玉“死”后都见到了一个和她相貌一样的人, 我丈夫就开了一个证明。

本报记者: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聂:是公安局。

本报记者:他们抓你们的理由是什么呢?

聂:说我们作伪证。

本报记者:他们当时一共抓了几个?

聂:一共抓了六个人,后来就关了我一个人。

本报记者:为什么就关你一个人呢?

聂:因为我是倪乐平的媳妇。

本报记者:警察为什么不抓你丈夫而抓你呢?

聂:我丈夫刚好那天不在家,他们说你没罪,但你代表你丈夫。

本报记者:抓你们的原因就是因为作伪证吗?

聂:……他们还说,你不该认识杨五香(佘祥林的母亲--记者注),是她找到你们要作伪证的,你们也不该看到张在玉,我们辛辛苦苦破的案子却让你们搅黄了,现在省法院说要我们这里重审。

本报记者:当时你丈夫得知你被抓后他到公安局去了吗?

聂:他吓跑了,连夜跑到了荆州,躲了三个多月。

本报记者:那你儿子呢?

聂:我就一个小儿子在家里,他也被粮管所开除了,也跑了。

本报记者:那你为什么不顺着他们的话说呢,这样你可以少遭些罪呀。

聂: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打死我也不说假话。

本报记者:你被抓走了以后,家里怎么办呢?

聂:家里还有谁敢呆呀,一头刚下了10头小猪的母猪和崽子全饿死了,100多只鸡也全没有了。

本报记者:你和杨五香是怎么认识的呢?

聂:我们是看病认识的,可是他们却说我们是讲迷信认识的。

本报记者:你在看守所里过了多长时间呢?

聂:三个月零六天。

本报记者: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呢?

聂:我快死在号子里了,发了心脏病,他们看我不行了,就要我送了6000块钱弄了个取保候审,到现在这6000块钱我都没钱还给别人。

本报记者:你丈夫怎么今天没来呢?

聂:他知道佘祥林的事情后,激动的几天没睡觉,现在已经病倒了,家里借的500块买肥料的钱已经全花在他看病上了。

本报记者:你儿子呢?现在还好吗?

聂:我有3个儿子,大儿子在当兵,他已经8年没有回家了,他结婚时候我借了3000块钱给他,还有两个儿子也结婚了,娶亲的时候都没有摆过一次酒席,我们实在没钱。
本报记者: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聂:现在已经证明我们一家人写的不是伪证,但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去看望我们,给我们道歉,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到我们家去的全是你们记者。


女儿与工厂的合同

连日来,佘祥林的女儿始终不愿意接受众多媒体的采访。昨日,这名由于父亲冤情而不得不在13岁就离家到南方打工的女孩子小蓉(化名)终于对记者吐露了她的心声。
小蓉告诉记者,当父亲被判入狱的时候她才5岁,当时的记忆已经模糊,父亲入狱后她在爷爷的抚养下从小学一直读到了初中一年级,每次考试都是全班的前三名,在初一期末考试后,由于年迈的爷爷实在无力供学费,她只好辍学了,那年她13岁。

在亲戚的帮助下,13岁的她只好到广东省东莞打工,先后在电子厂、玩具厂、服装厂打工,由于年纪太小,起初工厂里只肯出她的生活费而没有一分钱的工资,去年她辗转到了东莞一家服装厂。但是老板要给她签订最少一年的合同,却被她拒绝了,她哭着告诉老板自己的父亲在2005年8月要出狱了,不管怎么样在8月份她要回老家接父亲出狱,然后和父亲生活在一起。老板知道情况后,破例没有与这名小姑娘签合同,她成了全厂惟一没有签订合同的女工。

当记者问及今后的打算时,这名小姑娘告诉记者,她再也不到外面打工了,爸爸太苦了,她要永远陪在爸爸身边。

三峡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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