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绵绵,夜长如岁,凄然清冷的长门宫里,是谁在抚琴,琴音悠悠凄切悱恻;又是谁,漫步宫院,轻歌漫吟中全是委婉缠绵;又是谁,独立兰台,遥望那远远的帝宫,如血的夕阳铺下的是由孤寂凝做的身影。她是一个美丽的普通女子,如果生在寻常百姓家,也许她能守住自己的那分幸福,但是,她生在帝王家,于是在历史中她只是留下了一个名字,一个典故,一篇精美绝伦的骈文,连确切的生卒年代都没有--她便是汉武帝第一位皇后陈阿娇。
由于阿娇的母亲,长公主嫖是景帝同父母的姐姐,所以在皇室成员中地位非同一般。她一直盼着自己美丽的女儿能贵为皇后,所以,她首先向当时最得宠的妃子栗姬提出联姻,想让女儿成为栗姬的儿子也是太子刘荣的正妻。但是这个提议被栗姬拒绝了。这时,景帝的另一个妃子王美儿乘虚而入,乘机拉拢长公主。
王美人的儿子刘彘(就是后来的刘彻),年龄不过六岁,却聪明伶俐善于应对。《武帝故事》中有记载说,有一次,长公主把刘彻抱在膝上问“你想要个媳妇不?”刘彻回答道“想要”,于是长公主“左右长御百余人”,刘彻都说不要,最后,长公主指着自己的女儿阿娇问“那阿娇呢,给你做媳妇,好不好?”这时年幼的刘彻方才笑着说“好,若得阿娇做妇,当作金屋贮之”。长公主听了“大悦”,向景帝“苦要”,让刘彻娶了比自己年长的阿娇。
【金屋藏娇】的典故,就这样流传了下来。但是在这浪漫故事的背后,却是皇家钩心斗角、你虞我诈。这场由母亲导演的爱情戏,真正的受益者是刘彻。因为长公主和王美人的联手,加之栗姬自己的失策,太子刘荣被废掉了,“怀梦而生”的刘彻当上了太子,进而成为了皇帝。
长公主的梦实现了,她的女儿阿娇从太子妃到皇后,终于母仪天下了,但是阿娇并不幸福。一方面,长公主一直因为自己在刘彻继位问题上,出力最大,而居功自傲,常常向皇太后原先的王没人和汉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提及此事,原本就娇生惯养的阿娇,可能会受到母亲的影响,而显得矜持娇贵,另一方面,阿娇的不能生育,也给她的失宠提供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当汉武帝专宠卫子夫以后,阿娇母女终于沉不住气了。长公主曾派人劫持了卫子夫同母异夫的卫青,多亏卫青的朋友骑郎公孙敖等几位壮士相救,才侥幸逃生;而阿娇更是愤怒怨恨,多次闹得差点死去。到后来,阿娇指使女子服楚,想通过巫蛊诅咒达到目的。这给了汉武帝废皇后,最大的理由。
元光五年,做了十一年皇后的阿娇,接到了一纸诏书。称“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在这次巫蛊之狱中,女子服楚等300余人以大逆不道之罪被诛。此后,长公主嫖曾质问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为何刘彻抛弃了她的女儿,为何如此不自重而忘本,而平阳公主的回答是“是因为没有孩子而被废弃的”。
不论什么原因,长门宫凄冷孤寂,阿娇在愁闷悲思中只能顾影自怜。头发依然飘逸亮泽,皮肤也依然吹弹即破,秀眉也还是画做远山长,然后,这美丽却已无人爱怜。以黄金百斤为酒资,换来的《长门赋》,从朝露写道了暮霭,从春花写道了冬雪,繁缛富丽,哀婉凄切极尽铺张渲染为能事,却没有能挽回刘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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