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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乌男女老少皆疯狂, 银行的钱快被取空了

 2005-01-12 17:59 桌面版 正體 打赏 1
私彩狂潮在内地疯狂蔓延的一个典型解读

  最近,在赣南寻乌县,一种可怕的说法正在民间广泛流传:由于私彩猖獗,大庄家坐收渔利,大量彩民去银行提现,县城几家银行的钱几乎都快被取空了。

  私彩泛滥,以致于影响到一地的金融体系,差点儿崩溃,骇人听闻。但仔细梳理近来关于私彩的报道,就可以发现私彩呈现出由沿海地区迅速向内地蔓延的明显趋势,一些庄家甚至狂妄地表示要以“几个月绞干一个县”的速度横扫全国。“相见不问好,开腔言生肖。上期已出牛,这期该马跑?输者长叹息,赢者怨注小。田亩少人耕,沃野生蒿草。遥望买单处,人如东海潮。”从寻乌民间流传的这则顺口溜中也许可以窥见一斑。

  私彩在以粤赣交界的寻乌县为代表的内地到底发展到怎样的地步?在逐步蔓延过程中出现了怎样的趋势和特点?对当地的社会生态带来了什么影响?严打下依然屡禁不止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带着这些问题,

  本报记者赴寻乌进行调查。

  人人为彩痴

  无论是电视节目还是漫画作品,在寻乌人的眼中都可能隐藏着玄机和透码信息,他们以近乎痴狂的状态,解读着各种各样原本简单的信息

  上月19日,记者走在寻乌最主要的街道新桥西路上,县城陈旧、街道凌乱,商店的门大敞着,无聊的人坐在商店门口的椅子上,慵懒地晒着太阳。从外表看,这里一切都很平静。其实,内地彩民想发财的心态比沿海地区显得更为迫切。

  傍晚6点半,记者才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几乎所有沿街的人家里都在津津有味地收看中央电视台的动画片《天线宝宝》。

  一位知情者告诉记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起一种说法:《天线宝宝》会透码。

  于是,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收看这个节目。他们绞尽脑汁去解读电视节目中所谓的“透码信息”,然后根据这些信息去决定自己买什么码。

  “《天线宝宝》里面动物叫什么,我就买什么,比如里面有猫叫,我第二天就买虎,有狗叫,第二天就买狗。”一位50多岁的彩民说。

  “有一期节目中一个天线宝宝睡着后,接连打起鼾声。他的动作很像一只正在睡觉的猪,而且连续打了4次鼾声,因此我买了当期的特码4号猪。当期开奖,真的中了。”这位彩民的儿子补充道。

  而在《天线宝宝》收视率直线上升的同时,另外几种猜码方式也迅速在赣南流传。

  央视《天天美食》也一度成为寻乌人最喜欢的节目。“炒菜的颜色透露波段,比如今天的菜主要是红色,那就猜红波;炒菜时提到几种作料,也是猜码的依据。”一位老彩民显然熟稔此道。

  南昌出版的《信息日报》每期第15版右下角的漫画也被认为会透码。“有一幅漫画叫《暴力之后》,画着两扇门,左边一扇、右边一扇,我觉得像11,就猜了特码11,结果竟然中了,以后天天就买这个报纸看。”在中山街的一个报摊,一位女彩民神采飞扬地告诉记者。

  “自从有《信息日报》透码一说后,我每天要卖100多份报纸。”报摊老板乐滋滋地说。记者发现,这样的报摊在寻乌县城大概还有五六个,每天卖出的报纸总数在600份左右,而整个寻乌县城的人口一共才2万多。据《信息日报》寻乌发行站负责人介绍,“以前全县总共才进100多份。”

  就这样,人们以近乎痴狂的状态,解读着各种各样原本简单的信息。

  与此同时,一种叫“综合资料”的非法印刷品也在内地蔓延开来。资料上的东西就是所谓的“玄机”。记者手头有一份2004年12月6日出版的第130期综合资料,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在外行看来,都是些摸不着头脑的诗句:“雨后兼无三四花”、“大树发春,有几回、十五明月,三六出”、“狂风声撼半天雨,心猿意马苦伶仃”、“相特不下四八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就看个人的悟性了。只有悟性高的人才能识破玄机。”彩民说。

  “我们每家都供了一个‘六合彩’神,天天烧钱,就是冲着发财。”一位彩民戏言。

  熟人间的隐蔽游戏

  寻乌的私彩交易完全建立在彩民和码仔私人关系的基础上,这里的私彩网络,从一开始就是在亲友熟人之间展开。这种隐蔽的方式使私彩得以肆无忌惮地蔓延

  从全国来看,寻乌“沦陷”仅是私彩“攻城拔寨”中一次小小的“胜利”。

  和广东、海南等沿海地区公开叫卖不同,私彩在寻乌是以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流传,往往采用非现金交易的事后结算方式。每到买彩日,彩民只需通过打电话的方式,向码仔报一个下注数就可以了。等到开彩日,码仔又通过电话告诉彩民中奖的特码是什么,如果中了,第二天码仔会到彩民家里兑现,如果没有中,则是彩民到码仔家里支付买码的钱。

  这样的买彩方式,完全建立在彩民和码仔私人关系的基础上。所以,寻乌的私彩网络,从一开始就以亲友熟人的方式展开。正因为隐蔽,私彩的蔓延显得更加肆无忌惮。

  但电话买彩的方式只适用于1万元以下的码。如果下注超过一万,就必须事先现金买彩票。据寻乌县公安局一位熟悉私彩内情的警员李向平(化名)介绍,遇到数额巨大的买彩时,彩民和码仔都会拿着成捆成捆的现金让对方过目,“码仔怕彩民输了赖账,彩民怕赢了码仔付不出钱,确认对方有这个资金实力后,他们才敢交易”。

  李向平估计,仅寻乌一县,参与私彩活动的至少占总人口的80%。“好像男女老少没有谁不玩的。”

  在寻乌,城乡间的私彩形式又出现了明显的分化。农村以玩特码为主,城镇主要玩其他形式。“玩特码下注小,几块钱甚至几毛钱就可以玩了、而赔率却很高,农民们都玩得起。”而从短期看,玩特码的危害性较小。“特码下注小,即使输了也不会输太多钱。玩单双等赔率低赢钱少,所以一次下注往往几千上万,搞不好就倾家荡产。”李向平说。

  但正是相对较小的损失成就了“玩特码”的迅速蔓延。进入门槛低、形式灵活,事实上已经成为私彩在内地尤其是农村地区广泛流行的重要原因之一。以寻乌为例,常见的玩法就有“买特码”、“买单双”、“买大买小”、“买波段”、“买平码”、“买特肖”等五六种。

  买特码是指每次赌开彩的最后一个数字,赔率为40;买单双就是猜特码是奇数还是偶数,赔率为0.75~0.85;买大买小把1~49以25为界分为两组,25及之前的算小,26以后的算大,看特码属于哪个范围,赔率也是0.75~0.85;买波段按照香港那边把1~49事先打乱固定分成3组,每组分别命名为红波、蓝波、绿波,其中红波17个数字,其他波段各16个。开奖时,看特码属于哪个波段,赔率在1.5左右。买特肖就是猜特码数所对应的属相年龄,比如今年马就对应2、14、26、38。

  “押多押少随便,玩法只要你想得出来都可以。”一位彩民说,“比公彩每次2元一注、固定几种玩法要灵活多了。”

  在玩法灵活的同时,设赌者变得越来越狡猾,他们随时更换地点和联系方式,雇佣大量的代销人员,使用手机、传真机、电子邮件等先进设备投注。寻乌移动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每次开彩前后,由于打手机交流情况的人实在太多,手机信道拥挤已是家常便饭。

  “公彩”日益萎缩

  寻乌县原来共有30多台发售体育彩票的机器,如今只剩下2台;而福利彩票销售点已由最多时候的12个减少到目前的3个,月销售额仅几千元

  与私彩红红火火形成显明反差的是,国家公开发行的福利彩票和体育彩票在赣南却日渐萎缩。

  上月20日,记者在电信局对面找到了目前寻乌仅存的一家专门的中国体育彩票发行点。下午2点半,店里冷冷清清,只有稀稀落落的3个老人在看墙上写着的开奖结果。

  店主刘先生说,自从私彩传入后,对小店的生意影响很大。“现在一天最多卖300来块,而原来一天可以卖3000~5000块,最好的时候有7000多。”

  刘先生认为,大家之所以热衷私彩的原因是私彩赔率高、玩法简单、下注随意、名堂很多。“私彩返奖率高达70%以上,比公彩高出20%。”

  记者从寻乌县教育体育局了解到,2002年以前,整个寻乌县共有30多台发售体育彩票的机器,如今只剩下2台。“等你明年再来看,恐怕连一台都没有了。”教育体育局的人忧心忡忡。

  而刘先生等仅存的正规彩票发行点老板也正考虑退出。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彩票店月租金220,电话费80,彩票打印纸等开销加在一起总共500多块。而他们卖彩票的提成是7%。“以每月卖10000块计算,总收入700块,去除各项开支后仅赚200多块!”

  属于民政系统的福利彩票情况更加糟糕。据县民政局负责福利彩票的人士介绍,民政局每月给福利彩票摊主300元补贴。尽管如此,寻乌从最多时候的12个点减少到目前的3个,而其中2个点还是设置在药店代为销售,月销售额仅有几千。

  记者在长乐街找到了福利彩票摊主钟先生。彩票点大门上用红纸贴着的“本店转租”字样特别引人注目。“一台售彩机押金2万,一个月成本200多,而月销售额最多才6000左右,根本赚不到钱。”

  老钟给记者看当天的销售记录,已经临近傍晚6点,全天总共才卖出去230块。“再卖10天,到元旦就不卖了。”老钟无奈地说,“国家彩票虽然兑现有保证,但是中奖机会低,大家不感兴趣。”

  贱卖的果树萧条的经济

  夜宵摊的生意是寻乌彩民经济状况的一个指向标。“如果哪天晚上生意红火,那就表明这次开奖有不少人中了。如果生意冷清,那多半是输了。”一位摊主说

  和公彩一样,处于日益萎缩局面的还有寻乌的地方经济。“全县20多万人口,年财政总收入才6500多万元,仅相当于发达地区的一个村。”12月21日,在县城一间简陋的办公室里,寻乌县经济贸易局(县经委)局长刘元春告诉记者。

  据刘元春介绍,寻乌百姓的主要收入有三块:果业、水电、外出打工。因为私彩,很多人低价变卖了果园,“果树原来值100多块一株,现在70块贱卖。失去了果树,很多农民就没有了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而水电业受私彩的冲击也很大。“原来很多人都有电站的股份,以10万千瓦的装机量为例,一股3000元,共有3亿的股份总额。由于输钱,很多人变卖股份,纷纷退股,股份越来越集中到少数人手里,内部分化非常严重。”更为糟糕的是,由于大量资金被庄家抽走,寻乌县近几年来固定资产投资一直不见起色,去年一年民间投资几乎没有,合伙人抽逃资金的情况时有发生。

  “以前私人之间拆解资金还比较容易,现在就不行了。很多人家里根本没有积蓄。”刘说,“银行贷款归还也成问题,很多人连还国家贷款的钱都输光了。”

  寻乌县信用社的一位工作人员说,私彩导致的资金短缺会严重扰乱金融秩序,造成民间借贷急剧增加,高利贷现象重新抬头。“一方面是农村信用社存款持续下降,收贷收息困难,另一方面由于集资项目无法完成,各乡镇一些关系到长远发展的村级基本设施建设被迫无限期缓行。”

  记者在寻乌的调查中,也感受到了当地经济的萧条。中午时分,偌大的寻乌菜场空空荡荡,摊主们聚在一起聊天,有人更是打起了瞌睡。“我这边的生意还算不错。”豆制品摊主王阿姨庆幸地告诉记者,“影响最大的是卖肉和卖鱼的,去年私彩最严重的时候,两块钱一斤肉都没什么人买。”

  而夜宵摊的生意也是彩民经济状况的一个指向标。“如果哪天晚上生意红火,那就表明这次开奖有不少人中了。如果生意寥落,那多半是输了。”一位摊主说。

  上月16日晚上九时许,正是开彩时间。记者走在寻乌长宁街上,发现稀稀落落地没有几个人,夜宵摊主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来今天大部分人又输了。”

  “如果再这样搞下去,不用3年时间,寻乌经济就全跨了。”刘元春深感忧虑。

  金融系统差点崩溃?

  一次“红波事件”,据称至少卷走了寻乌人3000万元,“银行和信用社的钱被取空了”的说法随即流传到县城每个角落

  私彩对寻乌金融体系的破坏也是显而易见的。记者在这里采访的过程中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仅(去年)11月份的那次迟迟未开的红波,至少卷走了寻乌人3000万。”一位知情人士透露。据称,那次博弈中,红波一直到第20轮才开出来。

  “起码击跨了三分之二的彩民。”警员李向平说。“为了赢回本钱,许多人每次下注都采用连续翻倍追加的形式。一般人三、四期就扛不住了。”而此时庄家又规定了买码的新规矩:买红波的码,每次最多在前一次基础上追加30%。“这意味着即使买中了,也不可能赢回之前所有的本钱。”

  “到15期以后,几乎没人有钱再买码了。”李向平说,“那次红波后,寻乌的买彩活动有所收敛,因为大多数人已经被搞空,大家的发财梦破灭了。”

  而“银行的钱被取空,流向广东大庄家”的说法也正是在那次红波的后期出现,很快便流传到了县城各个角落。“听银行的朋友说,最多的一轮广东庄家就一次卷走了1000多万。”记者在寻乌街头多次听到这样的传言。

  上月19日,记者辗转联系到了一位最早传出此言的彩民。“那天我去农行取钱,银行的人说系统坏了,叫我过几天再取。这时候我听到里面的工作人员在很紧张地小声说,‘钱被取得差不多了,赶紧叫上娴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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