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真很器重李琪。当年请毛泽东在北京看沪剧《芦荡火种》时,彭真特意安排李琪坐在毛泽东身旁,对他说:“今天陪主席,你演主角。”
然而,历史的风云变幻难以预料。“文革”中,李琪在与江青抗争时,屡屡被碰得头破血充,直到满含悲愤,告别人间。
拒绝江青
1963年,江青提出要在北京搞京剧改革,彭真决定由李琪负责同江青联系。其实,搞京剧改革,不是江青的真正目的。对这个安排,江青并不满意,她认为李琪官小,彭真小看她了。
后来,江青在文艺上专横跋扈的作风遇到了彭真的抵制,站在第一线与江青抗争的就是李琪。
江青以其特殊的身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到处称王称霸,耀武扬威。她不许演京剧传统戏,对戏的修改颐指气使,说一不二,把京剧搞得不伦不类;她不让演话剧,把话剧说成是“死了的”剧种;下令撤销北方昆曲剧院等剧团;不许马连良、张君秋、裘盛戎等著名演员再登台演出,等等。
彭真、李琪不同意江青的做法,坚持现代戏、传统戏都要演,还让有关部门开了100出京剧历史剧剧目清单,准备让北京市的剧团上演这批优秀的传统剧目,还要北京电台广播。
这些自然引起江青的不满,她公开说:“你们眼里没有我!”“李琪只听彭真的,不听我的!”“北京市委是‘大北京主义’,不听党的话!”
她一面斥责李琪,一面又多次暗地对李琪说“北京市委是错的”,企图拉李琪跟她走。
李琪对江青的行为感到不满和厌恶。一次,江青来电话,约李琪一起去看戏,他回答说:“市委要开会。”避而不见。另一次,江青又来电话,李琪对秘书说:“说我下去搞‘四清’了。”拒不接触。平时,在周围人面前,他并不掩饰自己对江青的憎恶。
1965年春节前,江青把李琪叫到上海,但却不与李琪见面。李琪很是着急,于是写了张“我们已到,何时接见,请通知!”的纸条给江青,但江青就是不见李琪,她每天只让张春桥和李琪谈。李琪让张春桥转告江青,家里有事,是不是抓紧接见。
终于,江青披着一个绿斗篷来了,对李琪说,你以后不要管京剧改革了。
“包庇”吴晗
1965年年底,在江青的精心策划下,姚文元终于抛出保密了七八个月、九易其稿、臭名昭著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时任北京市副市长的吴晗,同彭德怀并没有过多交往,但姚文元却说《海瑞罢官》的要害是“罢官”,给吴晗戴上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帽子。
姚文元把海瑞的刚直不阿的精神,说成是“从地主阶级利益出发”,为了“恢复地主阶级”的罪恶统治;捕风捉影地把《海瑞罢官》中所写的“退田”,说成是要 “人民公社退田”;还硬把“平冤狱”同1962年的所谓“单干风”、“翻案风”联系起来;胡说“退田”、“平冤狱”就是当时“资产阶级反对无产阶级专政和社会主义革命的斗争焦点”。
吴晗读后十分不服气,说写《海瑞罢官》是胡乔木和他谈的。胡乔木说毛主席称他是研究明史的专家,海瑞骂皇帝的精神值得提倡,他才接受写的,剧本中的政治术语都是胡乔木加的。吴晗还说,毛主席曾请过主演海瑞的马连良在家里吃饭,并说:“海瑞是好人。《海瑞罢官》的戏好,文字写得也不错。吴晗头一回写京戏,就写成功了!”现在却叫我吴晗检查,我实在想不通!
李琪认为,吴晗即使有错误,也是历史观点的错误,也是学术讨论范围的问题。
李琪署名李东石,在《北京日报》显著位置发表了《评吴晗同志的历史观》的文章。他想通过这篇文章,把问题引到学术讨论方面,公开反对“对吴晗的诬陷”。
1966年5月16日和17日,《红旗》杂志、《人民日报》先后发表了中央文革小组成员戚本禹的文章,公开点名批判李琪---给他的文章扣上种种罪名,还说他写的《评吴晗同志的历史观》是包庇吴晗,是给吴晗抛出的第二个救生圈。
一封信招来杀身之祸
“文革”中,李琪的人格一再遭到强行摧残和无情嘲弄。
1966年2月,江青又一次叫李琪去上海见她,仍然是她自己不出面,让张春桥做说客。李琪听后,深知其意,冷冷地对张春桥说:“不知道还有别的事没有,如果没有,我就回北京了。”
对于江青,李琪是一忍再忍,他原想惹不起就设法躲开,但躲也躲不开,他的内心极其痛苦。
经过反复考虑,他决定给彭真写一封信。在信中,他如实反映了自己对江青的看法。始料不及的是,这封信,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他在信中说,在和江青两年多的接触中,江青给他的感受是:盛气凌人,独断专行,无事生非,仗势欺人。
他还说,江青把别人当奴隶,像奴隶主对待奴隶一样对待他,使自己无法工作,无法忍受。他的感受太深了,自己有责任反映这一切。
信送出后,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回家后,他便悄悄地将此信的内容告诉了夫人李莉。
据李莉回忆,她曾问李琪:“你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李琪正色道:“不,我说得还不够,江青人品太差!”
夫人听了他这番话,心里很害怕,小声说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万一失落,江青能饶你吗?”
李琪表示,他应该写这封信。他说,已经到反映情况的时候了,他觉得这是一个党员的责任。
后来,有人揭发李琪反对江青,将此信作为李琪反对江青的最重要的证据,李琪为此被整得死去活来,还不到52岁就自尽离开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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