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塔山事件与打假

九七年冬天,我到史称富庶大江南水乡旅游,朋友们给我讲了一件才发生不久的惊心动魄的”保卫”假商品案。

本来说打击伪劣商品是名正言顺的事,走到世界哪一角落都理直气壮的,可为什么在这里“打假”却遇到从干部到群众上下一致同仇敌忾地公开抵制呢?原来改革开放后的今天,官民一致地把“利”看作天字第一号的大事,有“利”即有“理”。

事情发生在生产九十年代享誉全国的红塔山牌香烟上。红塔山牌香烟原由云南玉溪圈烟厂生产,八十年代在厂长楮时键领导下,不断改进质量,创立了全国香烟市场第一号名牌产品,一包价在十元左右,也是中等收入的人能接受的价格。特别在商业、交际场上几乎是唯一的香烟,销售量之大,实为惊人,每年为国家创税200多亿元,它不仅是玉溪市,也是云南省的“龙头产业”,是云南省的重要税收来源。
现在的中国人,看到有这么大的诱人心肺的“利”,谁见了都眼红,想分享一杯羹。然而这样的机会却落到了江苏省武进县的头上。不知哪一天,他们那来了一位从云南玉溪卷烟厂来的老工人,他知道这厂整个产销量过程。县领导知道这消息后,灵机一动,知道这是财神爷来敲门了,遂即召开有关部门会议,会上大家一致同意要“搞”,一切都在极秘密状态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可能又从玉溪卷烟厂高薪挖来了几个管理人员和工人,这里一切生产过程均全套照搬,包括红塔山牌的包装、印刷。听说该包装纸也是由承接红塔山牌的云南一印刷厂承印的,即为玉溪厂印的时候,偷偷多印一些,再送到武进县,所以也完全是“真货”。这样出厂的产品,从质量到外包与真红塔山绝无丝毫差别。就这样经营一段时间,却也给当地的干部群众带来不小的经济利益。

可惜好景不长,不久被云南玉溪厂发现,告到省委,省委一想,这还了得,不是在抢我们钱吗?遂找到江苏省,省里当然不知此事,只知武进县这几年搞得不错,遂下令由常州市(武进县属常州市管辖)查处。武进县干部本想蒙混过关,死不认帐,可是云南省已向中央告发,此案必破,在这种情况下,常州市派数十公安人员下去强行调查,但武进县也出动大批军、警人员武力抵制,最后,江苏省在中央和云南省的压力下,不得不派大量军、警人员才把这问题解决。

听说,后来江苏省也对武进县干部给予什么严重处理,因为他们知道武进县的经济发展,对全省也是有利的。同时,他们一再声称“并未损害消费者的利益”,这倒是事实。所以他们认为他们也没犯什么“法”吗?以前中国民间有句话叫“有钱大家赚”,这也是一种“理”啊。

现在想来,如果江苏省当时知道武进县在做这一能获取巨额赢利的大买卖,要没有云南省的穷追猛打,省里也会睁一只眼闭一眼的,实际上他们也眼红云南省有这么一棵摇钱树,至少省里的干部能抽到源源不断而来的“无价”之烟。这对小小武进县的经济腾飞一定能起到至关重要重要的作用,正如邓大人经常讲的“经济发展是硬道理”,所以这有什么不对呢?

实际上,现在中国人并不怕“假”,是怕“劣”,这就会影响使用质量,损害自己的利益,至于说,是不是“假”,并不关心,只要质量好,绝不会因为这东西不是原厂家产品而义愤填膺地去谴责造“假”商品的厂家。这就是现在大多数中国人的“行为”和“处世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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