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典的天空下

就那么几天时间,我们生活的天空就突然布满了非典的云团,那诡异多变、神秘莫测的色彩不禁令人浮想联翩、噤若寒蝉。好在我是个粗疏的、盲目自信的人,并不觉得非典会与健康的我与家人有什么关系,中国十三亿人口不就二千多人得上了吗?几乎相当于中五百万大奖的概率呢,我等哪里有如此运气呵!可是我终究还是生活在这一片天空下了。

首先是女儿放学回家后正告:从今天起不能在学校食堂吃饭了,卫生不能保证,会传染非典的!我小心翼翼地试探:没有那么严重吧?女儿的回答掷地有声:你不能对我的生命安全置之不理!!原来我们一家三口中午是各寻其食,我可以美美地小憩片刻,现在却下班如上战场,分秒必争地做出三菜一汤来,其买、洗、烧之细节真是苦不堪言呐!接下来戴着口罩、背着喷雾器的消毒人员出现在公共场所、进入了办公室,“噗嗤、噗嗤、噗嗤”一气之后,四周都发散着一种本来医院里才有的气味。老公也很巴家地提回来一兜消毒、清洗用品,很表功兼炫耀地:现在市面上买不到啊!仔细翻翻,有厨房清洗剂、卫生间清洗剂、84消毒液等等,好了,作为主妇我又责无旁贷地要打扫好厨房、卫生间、房间及阳台各个角落的卫生并喷洒上各种气味的消毒剂,于是家里三口人仿佛都成了广告里被灭害灵喷过的害虫,晕晕乎乎地找不到哪扇是出去的门了。

电视、报纸、网络只要是有文字、信息的地方全是醒目的非典预防、识别、治疗等等,老公的防非典知识也快速增长。那天正在开会时忽听手机低吟一声,鬼鬼祟祟掏出一看是老公发的短信:科学家现已证明,SARS病毒起源于动物,可能是龟、野鸟等野生动物传染给人的,摘自新浪网。我大惊,知道老公是明目张胆地把枪口对准了我那可怜的两只小乌龟和两只虎皮鹦鹉,可是怎么办呢?放生是万万不能的,我的乌龟和鹦鹉考察一下恐怕已经最少是十代家养了,早已丧失自食其力的能力,放生就是谋害了它们,但消毒液对它们应该也是毒药了。可这分明又是非典的源头又怎能让其漏网?怎么办?想了一下午终于想出用稀释盐水给它们消毒的方法,让小龟们在淡盐水里洗一下,鹦鹉也用淡盐水淋一次,好了,总算控制了源头了。只是可怜的小动物们歪头扭脖子的好像很不受用。

在交通车上看到我的一些女同事们拎着一包包中草药,她们自然而平淡地告诫我,总要给孩子准备些呵!我开始内疚,看看这些真正的贤妻良母,我明白了自己的差距。惟一庆幸的是我老公不坐这车,否则对比之下我的德才分数一定会打折,在他心灵深处留下阴影,哪天偶遇一德才貌兼备的女子,我注定要被淘汰出局。于是赶紧直接坐车奔“同仁堂”。药店里人头攒动,店堂地上摆了一溜溜的塑料袋,里面是十小袋黑黑的药汁,我像我家那虎皮鹦鹉似的左歪脑袋、右歪脑袋,还是没想透怎么老老小小、男男女女全都吃这中药,我肤浅的医学知识让我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买药。可总得有所作为呀,我回家立即上网,从上百的药方中细细挑选出合适的食疗药方(这合适的含义就是可操作的):一棵白萝卜、两根京葱、一个橘子皮、一绺香菜小火清炖。虽然这几味蔬菜都大涨价了,可还好买,立即炮制好了殷勤地端到家小面前。那希奇古怪的滋味立即遭到女儿的拒绝,我几乎是泪眼婆娑地央求着女儿早上喝一碗、晚上再来一碗。第二天女儿再看到这汤的时候,也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妈,这么下去的话我没进传染病医院,可要进精神病医院了!看着天空的云我只剩低吟:--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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