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古奇侠录》 (3) 第二回 武当山观星 张真人出山

初秋的武当山，在雄浑飘逸的山色中，透出一丝一缕的紫气。七十二峰朝向天柱峰耸立，三十六岩分别矗立在山之要穴、二十四涧依着武当的山势蜿蜒盘据，武当山本身蕴藏无穷的奥秘。

这日，山上几位武当派的弟子正在演炼真武剑阵，捏着武当的剑诀，踏着罡步，真武剑阵龟蛇之象吞吐，相生相济，变幻莫测。约莫一顿饭时分，剑阵向七个中心收拢，渐次还原归一。

阵外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收阵！”只见武当门人收剑还鞘，纷纷散去。原来这人是武当的大弟子，威镇武林的江南剑侠宋玉书。“玉书”，殿内走出一位仙风道骨，丰姿秀逸的老者，轻轻唤了宋玉书的名字。

只见他转头躬身道：“师父，您怎么出来了？”“出来看看你们炼的怎么样了！玉书，你说看看，最近是否有什么进境？”

宋玉书低着头，稳稳地说道：“师父，弟子不才。这套真武剑阵到了弟子手里，发挥不到十之一二的精髓。最近似乎停顿了下来，剑势与阵法都停留在一个平缓的境界中。”

老者缓缓抚了抚长须，沉吟了半晌，慈祥地说道：“尽力就好！尽力就好！”老者接着说：“当年张三丰祖师，传下了太极拳与太极剑，只可惜最重要的太极心法却失传了。所以，我闭关二十载，就着武当山的山势与真武降魔的法子创出这套真武剑阵。就是希望取长补短，以多胜寡，不能让武当的赫赫威名就这么毁在你们手上。”

宋玉书依旧躬着身子，聆听老者教诲。老者蓦地站起身来说道：“玉书！你师弟云生本来是上层的资质，能传我这一门武当绝学。怎么知道我闭关之时，他让独孤云那个魔头给害了。”

宋玉书接着说道：“都怪师弟心慈手软，给了那个魔头可乘之机，否则以师弟的武功，又怎会遭此毒手。”老者遗憾地说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说完，老者与宋玉书各自沉吟，师徒俩半晌无话。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的声响。宋玉书站起身来，向老者躬身说道：“徒儿去看看。”老者依旧坐定说道：“来者是客，记住要待之以礼。”宋玉书答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说完便转身随着站在一旁的小道僮，走出殿门。

门外武当门人正摆好真武剑阵，好整以暇，蓄势待发。宋玉书朗声道：“客人请入殿内奉茶，何必多兴干戈？”

话声一落，武当门人的阵势稍缓，只见当中三人收起兵器，大步走到宋玉书身前，其中一名青衣客拱手为礼说道：“这位想必是宋大侠，我们三兄弟早已久仰大名。我叫郭天霸，这位白面书生是我二哥薛文用，这位是我大师兄楚月归。今日特上武当谒见贵派张真人，告诉他老人家一个消息。”

薛文用收起手中的扇子，上前说道：“宋大侠，适才得罪了。我们三兄弟乃村夫野人，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宋玉书手中执礼，心中却琢磨着：“不知这三人甚么来历？”正思量处，张真人走了出来，声如洪钟，朗声道：“三位请进，请恕老朽有失远迎！”楚月归一拱手道：“张真人，岂敢！”

在下三兄弟是昆仑真人的门人，虽说是门人其实也未见过师父一面，都是师父口授的。此番上山，乃是奉师命要与张真人共商大事。

“昆仑真人？我年轻时与他对过一剑，理路精纯，剑势博大，很了不起呀。后来他隐居起来，不论武林中事，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不知今日您们三位来，有何赐教？”张真人关心地问道。

张真人，家师问您：“近日星象如何？”话刚出口，张真人似乎被触动一件极为要紧的心事。“昆仑真人真是神人。”张真人笑了笑。

楚月归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双手送到张真人的面前说道：“家师亲手所书，请张真人一览。”张真人接过信，眼光一扫，只看见一行书写道：“魔乱人间，明主出世，齐心助力，匡正人心”。张真人沉吟一会儿，心里瞬间转过数十个念头，蓦然忆起自己恩师羽化飞升之际，交代自己的责任，嘴里反覆念着那十六个字。

那三人见张真人沉默不语，只得在一旁静立。不一会，张真人开口道：“不知尊师昆仑真人有何高见？”此时，白面书生薛文用上前执礼道：“张真人是否听见近日魔教在民间祸乱人心、败坏道德的恶行。”“你指的是龙教？”张真人收敛起慈悲的笑脸，严肃地问声道。

薛文用接着说道：“那龙教本来默默无名，自从上任教祖邓云川过世后，教内诸大长老，互相斗争，竟拱出了一个长袖善舞的黑衣教主。这几年来，勾结地方强豪霸主，拢络一帮朝廷奸臣，扩张自己的声势，搞得天灾人祸，民不聊生。”薛文用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这龙教恶行百端，罄竹难书。

“龙教前朝朱教主说是得天授命，要以龙教教义抚民安民。于是号召一班手无寸铁的百姓，跟着东奔西走。这朱教主博通经史，口若悬河，武艺高强，加以统驭下属手段高明，一时间教内人才济济。只是听说这朱教主本身淫乱无度，与教内诸长老之妻女私通淫乱。弄得这龙教人心愤恨，却迫于该教主之淫威，与权力勾结，无人敢置一词。”

张真人接着往下听：“这龙教信奉的就是这朱教主的歪理，欺师灭祖、共家共产，全不讲道德人伦、礼义廉耻。”“张真人，可是也不知道这魔教到底使的是什么法子，能够拉拢一帮子高手，蛊惑人心。更可怕的是，他们现在正大规模地灭法灭道，朝廷内许多高官重臣就是他龙教的党羽。他们再这样下去，只怕人间正道无存哪！”

张真人微微一叹，转身面向殿内庄严的三清像低声说道：“此乃天意呀！”薛先生请继续讲，张真人吩咐小道僮拿了几张椅子来，宋玉书招呼他们三兄弟入坐。

薛文用喝了一口茶，对着大众继续讲：“家师本来不问世事，前几日闭关时，灵光一闪，得神人告知天地之巨变，非能等闲以观之。张真人您看家师诗中明言，明主将出世。您看这是不是个转机呢？”

张真人想了一想，开口说道：“前代祖师也曾说，末法乱世将有大劫，此时明主出世，扫荡群魔。近日静坐观心，时感世事妖氛纷然。今日得昆仑真人手书，更觉此事责无旁贷。我这一生原以到了尽头，除了武当绝学无人可传之外，再也无可担心的。今日逢世之大变，更当顺天应人，更有一番作为才对。看来，我得出山去寻明主了！”说罢，便吩咐道僮准备行囊，预备出山。

“师父，您老人家年岁已高，应该在山上清静，怎么能够再入世奔波呢？”宋玉书紧张地问道。只见张真人温言道：“玉书，习武之人最起码得有铲奸除魔的责任，况此魔教乱民，真主出世之际，怎还能够顾着自己呢？”

薛文用接声说：“是！是！古时姜尚丞相八十遇文王，开周朝八百年之基业。张真人德高法隆，定当能匡正人心，扫荡魔难。宋大侠虽是护师心切，却也是过虑了！”宋玉书听罢，只得闭口不言。

张真人道：“玉书！明日起，你留在山上继续操演真武阵法，我随三位昆仑派的师兄到少林寺一趟。记住剑阵要谨守太极的圆融之理，不含剑锋，心性要是得宜，剑之金光紫气自然浑厚，不假外求，这你还得好好参详。”张真人一边交代宋玉书，一边拿起手中一柄太极剑。

楚月归闻言，躬身拜伏道：“武当剑法果是天下无双，张真人寥寥数语，直指剑法之心要。在下闻之，茅塞顿开，多谢真人指点”张真人亲手将楚月归扶起说道：“剑法无形无名，本有智有慧者能悟之；剑法虽异，心法归一，无非心上求之尔。楚大侠能了悟此理，自是难得！难得！”

楚月归听得张真人交代给宋玉书的心法，顿悟了上乘的武学之理，突然全身一阵，奇经百脉运行数个周天，修为更上一层。旁人多半不知楚月归的变化，只有张真人点头暗许，感叹其人之难得。

此时天色已暗，山色青紫，环山旋动，一时之间岩飞涧走，鸟飞鱼跃，一幅斗转星移的景象。原来张真人寻明主，除恶魔的念头一出，原本武当已泄的地元，竟因真人顺天而行的念头的改动。

张真人笑着，随口成诗曰：“武当山柱阵地煞，三十六岩布天罡，星象转动明主出，武当山人是先锋”说完，张真人起身振衣，朗声长啸，和昆仑派等三人一同往山下奔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