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榨干最后一丝力
记者 余颖 14日发自广州
虽然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没有想到在广州买票如此之难!13日这天我选择了新设的临时售票处───九运会车站奥体中心售票站点。
这里,是头一天售票。下午1时多,当我急匆匆地赶到时,40多个售票窗口前排队的人并不多,大约就几百人。“要一张17号到湖南衡阳的硬座。”“没票了!”“那18号的?”我又问。“13号到19号的票全卖光了。”“再查一查。”我不甘心。“不是告诉你没有吗?查什么查?”
和我一样失望而归的还不少。没办法,只有晚上再杀过来。
当晚我早早赶到售票点。在41路公交车上,我遇到了小白,一个中大女生,白天她跑了两个点都没买到回茂名的票。还有小詹,从江西来中大参加本周末的研究生考试,想买20日回南昌的票。
我们坐在售票点外的椅子上耐心等候着。慢慢地,售票点内外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估计有两千多人。晚9时半,武警战士开始清场───任何人不能在售票窗口附近逗留,必须进临时搭起的大棚里。“总算见识了一回!”小詹感慨道。为维持秩序,武警战士开始限制大家活动。如果要上厕所,必须将证件交给武警战士,回来时再取回。小詹出去上一趟厕所,花了40分钟,真累!
晚上11时多,广播突然响了:“请旅客谅解,今天的票已售完,明早8时开始售票……”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报纸上都说24小时售票,怎么又不卖了?!”“这不是骗人吗?我们大老远过来……”多数人开始骂骂咧咧。
我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小白决定苦等到天明。小詹也一脸黯然,但想来想去,还是勇敢地决定作战到底,她最后花5块钱买了两张塑料椅。
夜凉如水。绝大多数人都是坐在水泥地上,有的三三两两靠在一起;有的拿出自带的铺盖,挤在一起取暖……14日早晨6时不到,临时搭起的大棚被分隔成十几个方块,我被塞进了倒数第二个“仓”。我们一个“仓”就挤了百多人。我旁边是华师的小钟、小何,一个家在茂名,一个要回河南漯河,他们4时多就来了。外面空地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只能在外排队。看得出,他们很羡慕我们这些在“仓”内的。“全部蹲下!”值勤的武警战士命令道。才蹲了十几分钟,我腿就麻了。刚起身,就被训斥道:“听到没有,蹲好!”“哎哟,我蹲得头晕,人胖真是活受罪。”小钟嘀咕着。相比,在广州打工的四川人老林则心平气和多了,一开始就盘腿坐在地上,还掏出几个大馒头有滋有味地吃起来。3个多小时过去了,不见任何动静。
恍恍惚惚中,忽听有人惊呼:“走了,走了。”我一看,原来只是让我们转移到前面一个“仓”。十几分钟后,我们又被要求排队前进到了第三个也是最前方的“仓”。“又要‘转仓’!”小钟调侃道。“蹲好!”仍然有命令。“21世纪的中国唯一紧俏的商品就是春运火车票。”小钟感慨道。一直沉默的老林突然转过头,讲起他去年春节回家的经历───在火车站排了一天的队,才买到了两天后的车票,心疼钱,就在广州火车站广场干坐了两天两夜,火车上又站了三天,回到家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人都累傻了……容易吗!“谁知道,今天能不能买到一张有座的票啊……”有泪在老林眼眶里转。10时20分,终于开闸啦!一百多人依次一队队走出去。10时48分,我拿到了一张往湖南衡阳的车票,21日,K512次。走出出口处,我长舒了一口气。一抬头我看到老林激动地满脸通红,正用家乡话打手机嚷道:“有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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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买票倒像是买命
记者 周敏 14日发自深圳
从13日上午8时起,深圳预售长途火车票站点全部移到了高交会馆。我在13日下午3时到深圳后,就直奔那里。
一下公交车,就看到了“广铁临时售票处”的牌子,可是根本看不到排队的人。顺着路标一路向前,终于看到队伍了。我兴奋地一路小跑迎上去,谁想到碰到的是冰冷的铁栏杆,警察说,还远着呢,赶紧走吧!围着高交会馆绕了大半个圈,天呀!眼前的景象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黑压压一片,根本找不到哪是头,哪是尾,顺着人群走了三四趟,才大概搞清楚脉络。队伍是从场馆内起头的,从馆内排出厅外,顺着高交会馆的外墙转到深南大道,再折回来,尾巴沿水平方向甩出去,整个队伍像一个变形的“W”,有三四百米长。可怕的是,这不是一条队伍,而是一片队伍,每排少则五人,多则十人,现场排队购票的应该在万人以上。
庞大的队伍被铁栏杆划分成一个个方阵,每个方阵有二百人左右,人们都坐在矮小的塑料凳子上,既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抱着孩子的母亲。队伍没有向前移动,因为当天出售的七天后的车票在中午已经全部售完。排在大厅门口的人是昨天晚上来的,已经等了20多个小时。
高交会馆已经成了大集市,小凳、盒饭、水、水果、香烟、瓜子、扑克,一应俱全。一个小贩手里顶着一摞小凳,一米多高,走了不到五十米,就卖得干干净净,一溜烟又跑去进货了。环卫工人说,今天上午,他一个人就倒了六七车垃圾,比平时一个星期的都多。
我也花两块钱买了一个小凳,坐进了最后一个方阵,这时已经下午5时半了。坐在方阵里才知道滋味不好受。人和人都靠得很紧,彼此之间几乎没有距离。动作稍大一点,就会碰到左右的人,想站起来活动活动,都要先和“邻居们”打招呼。烟味混合着各种体味,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坐了半个多小时我实在受不了了,决定出去走走。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挤出来,也不知道踩了多少人,只听见一连声的“哎哟”声。好不容易挪到门边,保安问:“干什么?”“去洗手间。”“还买不买票?”“当然买!”“那回来谁还认识你呀,把证件留下。”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已经抓着一大把了,身份证、暂住证、边防证、驾驶证,五花八门。
我刚出来,突然前面骚动起来。一个方阵里的人猛推栏杆,开始是排在前面的人推,一会儿,后面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往前挤。七八个保安死命地顶着栏杆,可是栏杆后面是两百多人呀!僵持了两三分钟,防线就被冲垮了,人群像泥石流一样滚滚向前。后面的两三个方阵也趁势冲破了栏杆,洪流越滚越大。年轻人跳过地上的障碍,一路前行;抱着孩子的女人被洪流裹挟着前进,手里的孩子尖声啼哭;老人被挤到了墙角,处境危险。警察、武警、保安,推搡、呼喝,十分钟左右,场面终于得到了控制。有人受伤了,一瘸一拐的,却没有离开队伍。
这是下午6时。
同样危险的场面午夜12时又上演了一次。这次有人被扶了出来。
凌晨1时多了,人群依然热闹,这注定是个不眠夜。毕竟是冬夜,寒风吹来,身上一阵阵发紧,我离开了现场,一共坚持了7个小时。14日7时,我又来到高交会馆。我的方阵还在原地,没动。不过今天有个利好消息:预售期从七天延长到十天,今天可以买20、21、22、23日四天的票。
我从上午7时排到下午4时半,终于排到了大厅门口,相当于整个队伍的前四分之一。不过大部分车次已经没有了。此时,排在我前面的还有一千多人,最乐观的估计,明天上午开始的时候,我就可以买到票了,也就是说,我一共要排24个小时。我后面还有三四千人。
一位河南男子说:“这不是买票,倒像是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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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山:“要买你到广州买”
记者 雷鸣 14日发自佛山
“我怎么这么倒霉!来了两天,排了6次队,每回排到窗口时就没票了。”一位湖北麻城的汉子气得用手击打着售票大厅的护栏。
这位张姓汉子在佛山张槎镇打工,13日早上6时多来佛山火车站售票大厅买票。原以为人不会很多,哪曾想大厅内早已排起了6条长龙,每条长龙都有上百人、50多米长。他耐着性子排了3次队,一直排到下午4时多,每回快到窗口了前面就说没票了,他就到另一窗口重新排。14日他干脆凌晨4时就来到火车站,一看,门还未开,外面已站了许多人。开始卖票时,他还站得挺靠前,谁知到他这里又没票了。
佛山火车站售票大厅是佛山出售火车票最多的地方。我从14日早上7时10分开始排队,队伍向前移动缓慢,半小时过后,才移动了十多米。周围排队的人说,前面插队的特别多。就在窗口附近,总有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趁买好票的人出闸的一刹那,硬挤到窗前,厚着脸皮不听劝告,只管将钱塞进窗内,逼售票员给他出票,而且一买就是五六张,不给不走。虽然窗口前有铁路警察维持秩序,但插队的专找没有警察把守的窗口。我看到一个高个子的汉子一个上午插了4次队,回回都有进账。只见他从窗口前走出来、沿着长长的队点着票,一副得意的样子。一到车站广场前,就将刚买到的票倒手卖出去。
我排队排得久了,逐渐看出点门道。排队购票的人基本上都是外省民工。有些民工由于是老乡,买的票又是同一个地方,大家买票时分兵把守,五六个人一人站一个队,看谁先到窗口,就将票款迅速汇集到他手上;买到票后就向同伙发出一个信号,一起撤离售票厅。一位40多岁、个头不高的中年汉子兴冲冲地拿着6张票从队里走出来,只见他打了一声口哨,四五个汉子马上围过来,他一人给了一张火车票。一位小伙子说:“今天还挺顺利,我赶快给家里打个电话,让家里人知道我买到票了!”9时半,我终于排到了窗口。我对售票员说想要3张去河南郑州的票,售票员说没有。我问何时有,她说现在不卖到郑州的票。我不解:大厅门口不是挂着大幅牌匾售全国各地的火车票吗?售票员干脆没好气地说:“要买到广州买。”说完就将脸扭到别处。我又问卖不卖到武昌的票。售票员对窗口外的警察说:“将这人赶走,问了好几遍了,我说没有,他还不走。”警察走过来,我只好悻悻地空手离队,这两个多小时的队白站了。
中午,售票没停,排队的人也没见少。有的人拿出随身带的饼干边啃边排队,有的则到车站广场周围的大排档里要一份快餐,迅速填饱了肚蛹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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