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荻：国安是如何不利于国家安全的

有人曾经论证过绝对的极权是如何地不可能：没有人能够一个人进行极权，都必须依靠类似国安的力量，因此也必须进行某种程度的分权：把权力分给国安。国安成了一支独立的力量，有自己的既得利益，对于极权者来说，也是某种威胁。前苏联就是这样：它的“三权分立”是克里姆林宫、红军和克格勃。当然在斯大林时期，克格勃的头子如叶若夫之流，在被利用过了之后，也被卷入了大清洗的旋涡，其目的只是为了杀人灭口。

中国的国安最大的问题，就象中国的其他政府部门一样，在于它的无限。无限的意思并不是说其职能是无所不包－－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而是说，无论是它的规模、还是它的职能，都有无限扩大化的倾向。最简单的一点是，每一个当官的都想把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拉进政府机关，政府就无法不无限扩大。为此，我宁愿取消对政府官员亲属经商的限制：让他们都去做生意比都去当官要好些。政府的规模无限扩大，职能也必然要无限扩大：怎么也得给多出来的人找到事做。虽然有一个“定理”是说，机关无论多么膨胀，里面的人也能把自己忙的不亦乐乎：那么多人互相协调，就够大家忙的了；不过，他们也还是得做点“正经事”，输出点效率的。

就拿国安来说，人多了就可以收集更多的情报，具体说到网警，原来大概只进行关键词过滤，顺带重点盯一些敏感人物，而现在：“规定还要求互联网经营者在进行新闻、出版和电子公告等服务项目时，记录信息内容和发布时间，互联网网址和域名、记录上网用户的上网时间、用户帐号、电话号码等信息。”“根据新法规，一般的入门网站必须安装专门程序，以检查和复制其用户收发的所有电子邮件。而那些包含敏感内容的电子邮件信息则须交给有关当局。”据说中国的网民目前已经超过三千万，而且以半年翻一番的速度增长。不知这么多人的这么多信息，国安们都要收集了干啥，收集完了以后往哪儿放也不得而知。估计国安系统要是规模再继续膨胀下去，还会要求马路上的警察记录下行人说的每一句话，至于记录了这些有什么用，就没人知道了。

关于危害国家安全的行为，有一个假设是合理的：危害国家安全的行为决不会随着国安的增加而增加，也不会随着国安们记录的信息的增加而增加，相反倒是应该有某种程度的负相关。但是那就意味着国安们收集的信息越多，其有效信息所占的比例就越小，水分就越多。如果记录下“信息内容和发布时间，互联网网址和域名、上网用户的上网时间、用户帐号、电话号码”和“其用户收发的所有电子邮件”，恐怕其中99%的信息都是完全没用的。

有人会说虽然记录的信息多了，有用的信息比例在下降，但总量是上升的。但是那意味着国安同志们得在大量大量的无用信息中找到一点点有用的，说是大海捞针也不过分。三千万网民在网上说的每一句话，是太大量的信息，对于要处理它们的人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没有人有能力去处理它们，而没有处理的信息，实际上就是垃圾。甚至还不如垃圾，因为它们增加了从中寻找有用的信息的成本，从而也增加了维护国家安全的成本，因而不利于国家安全。世界上的很多情报机关都是吃了这个亏，尤其是前苏联的克格勃：他们收集了太多邻居间互相打的小报告，以至于到用的时候完全找不到重要的。在这方面大家都应该向美国的情报机关学习：他们定期公开国家机密，为的就是降低成本。

也有人会说，就算国安们收集了大量的信息又没有能力处理，也不过是对国安本身的工作不利，怎么也不会比没有国安，对国家安全有更大的害处。但是我要说的是：这种行为比没有国安，对国家的安全更不利！

主要的原因是：那些信息被国安收集了以后，恐怕就成了“国家机密”，别人恐怕就无法传播，也无法利用，在这个“知识经济”的时代，也就无法转化成生产力。例如，军备竞赛为什么会拖垮苏联，而不会拖垮美国，一个原因是倾全国之力研制的军事科技，在美国就能够几乎全部转化成民用，促进经济增长；而在苏联，就全成为“国家机密”，严格保密，而无法转化成生产力。在我们国家目前的情况下，也有一个例子：如果政府要求国内门户网必须记录用户电邮内容，只会使更多的网民使用国外的电子邮件，不利于我国的网络发展。信息无法转化为生产力，就无法促进社会的进步；阻碍信息的传播，阻碍知识的传播，就等于是在传播愚蠢，也等于是在增加社会进步的成本，等于是在阻碍社会的进步。

恐怕还有人说，就算阻碍了社会的进步，又怎么不利于国家的安全了？如果这世界上只有我们一个国家的话，哪怕社会退化到原始社会去，对国家安全也没有什么不利（当然原始社会是否有国家这么一说，还是成问题的），但是这世界上不止我们一国，国际间存在着广泛的竞争，一个国家如果低效能的话，就会被别的国家击败，落后就要挨打。这恐怕就是国安对国家安全最大的不利因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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