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波:奴性的乞求换不来和解
刘晓波要求大陆民间反对派向中共“和解”的论调,已经很有一段时间了。最近,又有人发明的实现社会和解的新方法:“忘记论”和“超越论”。他们只要求付出生命代价的受害者忘记血债和超越仇恨,要求仍然遭受迫害的异见人士们忘记历史灾难和超越六四情结,而不要求制造大屠杀的刽子手偿还血债和忏悔认罪;他们还指责法轮功是用假信仰骗人,却放过了不准信仰的不宽容制度。
当独裁者仍然大权在握之时,实现社会的宽容与和解的主动权皆在强势者手中,首先做出宽容和解姿态的应该是强势者,起码要对历史罪恶表示悔过之心,对合法合理的民间诉求做出善意的回应。而他们却反其道而行之,只要求无权势民间对强权统治的单方面宽容和解,却不对强权制度提出任何要求;一味指责受害者一方满腹怨恨和意欲报仇雪恨,狭隘得缺乏宽容胸怀,不懂得“忘记”和“超越”,而对专门制造仇恨的加害者一方,对仍然要把一切异己力量消灭于萌芽状态的决不宽容的政权,却不施以任何道义要求。
如此缺乏起码公正的社会和解,如此损不足而奉有余的宽容,所有的便宜都让强势者占尽,也亏他们想的出并有勇气说的出口。不就是意在说服人们认同极不公正的稳定第一,认同一党独裁下的权贵私有化和跛足改革,也就等于要求无权势和受迫害的民众超越所有不公正对待,忘记独裁制度所制造的所有罪恶,在麻木不仁之中做好满足于温饱的犬儒化顺民。
民间反对运动当然奉行宽容原则,也希望达成社会和解,并一直通过非暴力方式为达成社会和解而努力。但是,在由共产极权向宪政民主转型的过程中,意欲消弭历史恩怨与达成社会和解的宽容,必然是一个官民之间的双向互动过程,而绝非民间运动单方面的乞求恩赐或逆来顺受。恰恰相反,民间越是向恐怖秩序卑躬屈膝,制造恐怖的独裁政权就越不把民众当回事,就越相信强权暴力和恐怖统治的有效性,就越不会奉行宽容,社会和解的实现也就越不可能。结果只能是受迫害者的单方面驯顺,而民间的驯顺无异于对独裁者们的奖励和纵容。
所以,民间只有坚持非暴力抗争,具有不怕威胁和保持尊严的品质,具有敢讲真话和不低三下四的勇气,在每一起人权迫害案件发生时向迫害者说“不”,才能让独裁者们懂得:不公正秩序、专横权力和暴力加谎言并不能永远畅通无阻,才能对当局造成足够的压力,才有可能让独裁者们有所畏惧和收敛,并作出某种让步。没有来自民间的足够压力,单方面地期待独裁者的良心发现和主动放弃专横权力,无异于痴人说梦。即便是出于善良的愿望,也只能是通向奴役之路。
(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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